很久了,你不曾在我怀中酣眠。
自从今年一月我开始上班,你就极少有这样的时刻,在我身旁静静躺着,直到睡眠将你带入梦乡,你发出细微呼吸,在静默的夜里宣示自己的存在。
六月,你一岁两个月,终于自动断奶。你不再需要我的哺育,只是偶尔,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会好奇地看着我的身体。
我会凑近身体,让你戳戳我的肚脐眼或是摸摸我的乳房,然后告诉你,你的肚脐眼和胸部在哪里。
几次之后,你不再好奇,只是会突然激动地皱紧眉头,嘴角带着笑容,像是在告诉我「羞羞」。
你从一个小婴儿长成现在这样,既令我感到时光飞快,又让我觉得岁月漫长。我多想你就此不再长大,永远是我怀中嬉闹粘糊的宝贝。可是怎么可能呢,如今的你个头已经蹿出了家里的饭桌桌面。
我不否认,我曾一度厌倦现在的日子。
我讨厌每天下班回家就要面对你,就要成为一个庸庸碌碌话唠疲惫的母亲。
我讨厌因为生了个孩子,就变得不像个都市精致女性。
可是,你何其无辜?你只是成为了我的孩子,而这一切,你都无从选择。
可是,讨厌之余,我又何其自豪,从不压抑你的天性,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我都会尽量予以满足。
就如你喜欢落叶,我就陪你蹲在大街上一起捡叶子。
迄今为止,你已经捡过很多个地方的落叶。朝阳公园、万寿山、颐和园、古北水镇、南锣鼓巷……途经的大街小巷。
每每陪你或蹲或坐在地上,总有行人瞩目于我们娘儿俩,可是,我眼前没有他人,只有你。
你捡落叶时是那样专注,好像你是一条鱼,要把掉进水里的鳞片重新捡回来镶嵌进身体。
我从未想过,因为生下你,我可以重新缝补我缺失的童年。看着你面对事物的点点滴滴,就仿佛在见到我的曾经。于是,这给了我无限耐心,要陪你平稳度过。
你看啊,成为我的孩子,你并非只是成为了你自己。同时,你也让我,成为了更真实的我。
谢谢你,无条件地包容我。无论我对你发过怎样大的脾气,无论你因为我的暴脾气怎样痛哭流涕,你总是能不计前嫌地扑进我怀里,要我抱抱,要我亲亲。
甚至,你还会在觉察出我的低落、难过时故意皱起一张丑巴巴的脸,只为能使我一笑。
谢谢你,给予我无限宽容。这一辈子,或许你才是最对我没有要求的人。
谢谢你愿意爱我,愿意成为我的孩子。愿意在每天晚上,让我替你洗澡。愿意坐在被窝,钻进我的怀里看绘本。
北京的冬天很冷很冷,可是因为有你在,我觉得寒冷中有温暖,这个冬天,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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