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没听懂，但这只让他更咄咄逼人，他开始辱骂和咆哮，我试着让他平静下来，但没有成功，我们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我挂断电话，但他一次又一次打过来，每次都重复同样的话，说我该小心点，说他雇的杀手会来杀我，于是我打电话给父母。
“他不是那个意思，”母亲说，“不管怎样，他没有那么多钱。”
“这不是重点，”我说。
爸爸想要证据，“你没把通话记录下来，”他说，“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
“他听上去和拿那把带血的刀，威胁我时一样，”我说。
“那么他不是认真的。”
“这不是重点。”我又说了一遍。
电话最终不再打过来，但并不是因为我父母做了什么，而是肖恩将我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清除了。他写道，让我离他的妻子和孩子远点，滚的越远越好。邮件很长，有上千句指责和怒气冲冲的话。但到最后他的语气是伤感的，他说他爱兄弟们，他们是他认识的最好的人，我爱你胜过爱他们。他写道，但你一直在我背后捅刀子。
我已经好多年没和这个哥哥联系了，即便几个月前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失去他仍然让我不知所措。
父母说，他与我断绝关系，合情合理。爸爸说我歇斯底里，当我的记忆显然不可信时，我便轻率地指控别人。母亲说，我的愤怒才是真正的威胁，而肖恩有权保护他的家人。“那天晚上你的愤怒，”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就是肖恩杀死迭戈的那晚，比任何时候的肖恩都要危险两倍。”
现实变成了液体，我脚下的地面坍塌了，拖着我下坠，飞快地旋转着，就像沙子从宇宙底部的一个洞里露出来。下一次我们交谈时，母亲告诉我，那把刀从来就没有威胁的意思，“肖恩想让你更舒服些。”她说，“他知道，如果他拿着刀会吓着你，所以才把刀递给了你。”一周后，她说，根本就没有刀。
“你的现实如此扭曲，”她说，“跟你说话，就像和一个甚至不在现场的人说话一样。”
我同意她的话，的确如此。
那年夏天，我拿到了去巴黎学习的助学金。德鲁与我同去，我们住在第六区，靠近卢森堡公园的公寓，在那里我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这句话说起来几乎是陈词滥调，我被城市里游客最多的地方所吸引，这样我就可以加入其中。那是一种狂热的遗忘方式。整个夏天我都在追逐它，在成群的游客中忘记自我，允许自己抹去全部的个性，历史和性格。景点越是有粗鲁的吸引力，我就越被其吸引。
在巴黎呆了几周后，一天下午，上完法语课归来的途中，我在一家咖啡馆停留，查看电子邮件，有一条来自姐姐的消息。
父亲去过她那里了，仅凭这一点，我便立刻明白了，但我读了几遍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向她证实，肖恩已经被基督的赎罪所洁净，成了一个新人。他警告奥黛丽，要是再提过去的事，会把我们一家人都毁了。爸爸说，我和奥黛丽原谅肖恩是上帝的旨意，如果我们不原谅，那么我们的罪过会比肖恩的还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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