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相比于颜城来说,陆展就要温文尔雅得多,就是吃饭夹菜,也要斯文得多,他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是一个斯文人。
可颜城不是,他不是一个斯文人。
所以,在他很陆展说话的时候,嘴里的肉还把脸颊涨得鼓起了一个包:“陆兄,在这里,还过得舒坦?”
陆展却要斯文得多了:“托几位的福,陆某一切安好。”
颜城喝了一大口烈酒,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打了一个十分满足的嗝。
酒是烈酒,也只有在这座酒楼里,才能够喝到如此纯烈的酒。
“不知陆兄,可否知道一个人?”
陆展笑了笑,道:“那要看是什么人了?”
颜城并没有专注的去看他,看着的,似乎是他面前的那一盘酱肉肘子。
“书生!”
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书生!
“书生?”陆展感觉到很奇怪,他曾经见过很多书生,但是他知道,那些绝不是颜城口中的书生,所以他疑惑:“什么样的书生?”
“邋遢书生!”颜城中午还是把陆展面前的那盘酱肉肘子给挪了过来,头也没有抬一下。
只是陆展,在听到邋遢书生这四个字的时候,刚伸出去的筷子,猛然就顿住了。
“颜兄见着了他?”
“不只是他!”颜城还在吃着酱肉肘子,头也没抬,话也有些含糊:“还有铁卷丹书!”
“铁卷丹书?”陆展的筷子还是没有动:“你是说,江湖中传说最奇特的武器,铁卷丹书在他的手里?”
颜城终于是把酱肉肘子吃完了,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一脸笑意的看着陆展:“怎么?陆兄不知道?”
陆展还是收回了筷子,只是他脸上的震惊,确实掩饰不了的:“我没有想到,铁卷丹书会在他那里。”
颜城笑了笑,道:“你似乎知道他?”
陆展道:“这世上的书生有很多,但他绝对是最出名的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怎么说?”
陆展道:“因为他邋遢。”
“因为他邋遢?”同样的话,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这,也算是理由?
“因为他邋遢,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就是那个最为危险的书生。”陆展解释。
“他说他名字就叫书生!”颜城道。
陆展笑了:“江湖中人,恐怕你是第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
颜城笑了笑,道:“所以他很出名?”
“是!”陆展道“因为江湖中,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
“那么,”颜城仍旧微笑:“危险呢?”
陆展道:“因为,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这确实很危险!因为不认识便可无处不在!他可以是书生,也可以是行商,他可以是街头卖艺的李三秋,也可以是青楼唱曲儿的伶人!
他可以是你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敌人!
这样的人,确实可怕!
但颜城不怕:“他是什么人?”所以,他还是问了。
“他是将军的人!”
将军的人?那么,
“将军又是什么人?”
陆展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或许,他也不知道。
颜城没有再问,他也不必问,因为他知道,有些问题,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所以,他站了起来:“我走了!”
“你又要去哪儿?”秋芷萱急了,从一进来,她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在那儿静静地听着。
至于那个怪老头儿,此刻都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颜城和秋芷萱也不会担心他,他虽然疯,却不傻!
“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颜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也似乎凝重了几分。
“哪里?”秋芷萱问道。
颜城没有回答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
“放心,他哪里也去不了?”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很冷,就好像万古不化的寒冰,让人从头到脚,都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刺骨的寒意。
“你是谁?”秋芷萱一下子就来到了颜城的身边,娇声喝道。
“留下他的人!”这里的他,当然就是颜城。
颜城没有动,仍旧在那里静静地站着:“阁下既然想留下我,那又为何不进来呢?”
“我想让你留下,我也知道你必然会不同意!”声音仍旧冰冷,但是却十分耐心的解释着:“所以,你我势必有上那么一战。”
颜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但是,你却不想在酒楼里动手。”
“是。”
“为什么?”
“在酒楼里,我不是你的对手!”
“阁下的意思,是要我出来?”
“你可以一辈子不出来。”
颜城笑了,然后他动了,迈动脚步,缓缓的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慢,但是却很稳!
秋芷萱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他,不由得痴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颜城的左脚,已经迈出了酒楼的大门。
陆展就坐在那里,并没有动!
秋芷萱想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怪老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突然出现了,很随意的就按住了秋芷萱,满脸的不满:“那个臭小子呢?老子刚刚上个茅房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老头儿,你放开我,让我出去。”秋芷萱美目一瞪,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怪老头儿却哈哈一笑,道:“丫头,既然那臭小子跑了,我们就赶快吃饭吧,这么多好吃的,太浪费了。咦,小陆子,你怎么不吃呢,快吃呀!”
一边说,还真的就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陆展干笑,秋芷萱无语。
秋芷萱还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静,很诡异的安静!
忽然,秋芷萱就那样忽然就倒了下去,还是怪老头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陆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这把怪老头儿吓了一跳,急忙抓了一大把酱肉肘子塞在了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妈呀,太吓人了,你们两个是在变什么戏法?”
酒楼里的客人,也早就没有了踪迹,偌大的酒楼,此刻只有他们三个人。
而唯一清醒着的,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儿。
颜城的双脚,终于跨出了酒楼的大门。
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大街,在此刻,却是变得十分的冷清。
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还有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
剑眉星目,却是多了一抹灰色的死气在他的脸上。
他的整个人,站得笔直,就像是立在那里的一尊雕像。
“你还是出来了!”
颜城笑了笑,道:“因为我不想在里面待一辈子,所以,我便出来了。”
“你不应该出来!”
“但是我已经出来了。”
“所以,你必须死。”
颜城笑了笑:“曾经有很多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猜他们最后怎么样?”
行小七静静地站在那里,仍旧站得笔直,没有说话。
颜城继续说道:“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那句话。”
行小七道:“不只是那句话,而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过。”
颜城笑道:“所以,你不应该说出那句话。”
行小七道:“但是我已经说了。”
然后,他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缓缓的将它从剑鞘之中拔了出来。
颜城也收起了笑容,手中的断刀,也渐渐地提了起来。
剑是普通的剑,因为它就和王铁匠所打过的那些剑一样普通。
但是,剑也是不普通的一把剑,因为那是行小七的剑。
江湖中,没有人知道行小七,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剑!
但是颜城却是一个例外,他不仅知道行小七,还知道行小七的剑。
因为,在铁城,没有什么秘密是能够逃过地狱门的。
所以,颜城也知道了。
行小七是一个杀手,一个无一败绩的杀手。他也是一个剑客,无论是多么普通的剑,在他的手里,都不亚于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现在,行小七的手里有剑。
剑已完全出鞘,就握在他的手里,只是可怜了那方剑鞘,被他就那样随意的扔在了青石板街上。
颜城的手,也已经握住了断刀的刀柄,却像是握在了一块千钧巨石上一样,十分的吃力。
残鞘断刀,平举于眼前,缓缓的拔出!
他那漆黑的瞳眸里,倒映出一抹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刀光。
那抹刀光很独特,刀光之中,似乎有着巍峨的大山,也有着奔流的大河,但它仍然还是一抹刀光。
一寸一寸,断刀缓缓的离开盛装它的那残缺的刀鞘。
这时,行小七的剑已经刺到。
刚好,刺在他那刚拔出一半的断刀之上。
剑身弯曲,人退而复返。
无数的剑影,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不是行小七的剑很多,而是他出剑的速度很快,在他刺出一百零三剑的时候,他刺出的第一剑,才堪堪在别人的视线中消失。
颜城还在拔刀,但是行小七的每一剑,无论如何的快捷,却是始终出现在颜城的正面,却始终刺在颜城那正在拔出的断刀之上,无一例外。
终于,断刀还是离开了残鞘。
无论拔刀的速度有多么慢,刀还是会出鞘。
刀出鞘,自然要劈下,所以颜城的刀就劈了下去,向着行小七劈了下去。
刀劈下去的速度很慢,就连断刀运行的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无比缓慢的一刀,对着行小七,狠狠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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