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篇短文,与过年有关,也许叫《过年散记》更贴切,但成年以后的我实在不喜欢过年,就称作《北行散记》吧,因为婆婆的家,在北边。
腊月二十三以后,闻着日渐一日浓厚起来的年味儿,爱人回家过年的想法如同久在土壤中的种子遇到了合适温度、湿度和空气,一天天膨胀起来。好不容易捱到了二十六七,回家过年已经成了他嘴里反复唠叨的唯一话题,可是由于工作关系,直到二十九下午,我们才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婆婆家离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有七百多里,每次回去中间都要经过一两次的转车,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到达火车站时,离开车还有一个半小时,车站不算太大,候车室里还有一些空着的座位,爱人安排了我和孩子在座位上等,他就在候车室里转来转去。孩子问他“都是一样的时间,为什么不坐下来等?”他说“来回走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他的话是跟心情有关的,孩子还理解不了,他不知道一个很久没有听到乡音的人,盼望回家的那种饥渴,容不得他坐下来等待。
火车是过路车,在小站只停两分钟,一路奔跑着,气喘嘘嘘地跨进车厢之后,发现车上不仅有座位,连卧铺车厢里都有不少的空床位,这给了原本只买到站票的我们一个大惊喜。换票时问过列车员才知道,这个时节除了急着回家过年的人,真正潇洒到乘着寒风北上旅游的人并不多,冰雪游虽然别致,可毕竟要向彻骨的寒冷做一个新的挑战,这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第一次坐火车的孩子很兴奋,一直在车厢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不仅自己到餐车里选了喜欢的饭菜享用了一番,还穿过两节车厢找到了列车的服务处,买了一本杂志回来打发时光,让我再一次觉得,孩子真的长大了。
我们下车是夜里十一点多钟,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走出站台,爱人一眼就看到了接站的弟弟,兄弟两个只是紧紧的一握,许多的话语就握在了心中。
开车来接的,是婆婆家的邻居,与我们同辈份,一家四口在陕西做生意,从卖煤气灶具、厨柜开始,经过几年的打拼,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公司和私家车,而且还有了新一年里再开一家分公司的打算,谈到生活,一脸的自豪、一脸的自信、一脸的快乐,让你很难把他再和那个十年前妻病儿女小,被艰辛的生活压迫得整日愁眉不展的男人联想到一起,你不得不信服拼搏的力量。
又是一阵的急行车,我们在夜半时分到达了婆婆家的小村,整个村子都已进入了梦乡,只有两种灯光还在空寂的夜色中闪动,同样的光,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人便有不同的心境。
街边成排的路灯,它们默默地睁着疲惫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们的说笑声惊扰了它,它也该是睡着的了吧?而婆婆家院子里的灯,却散发着柔柔的光,在晚风中静静地播撒着母亲的守候。
未及进门,院子里就传出了脚步声和婆婆的呼唤。推,门是虚掩着的。进得屋门,爱人仔细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说“妈,你瘦了”,婆婆闪着泪光笑问“瘦了吗?怎么会瘦了呢”?公公早已拽了他的长孙在灯下细细的打量起来,他一边摸着孩子的头,一边不住嘴儿地说“个子是长了点儿,就是瘦啊,瞧瞧这一身的小细骨头,这脸色也不太正呢……”那一刻,两边都插不上话的我,只有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的份儿。
小睡了几个小时便是年三十儿了,邯郸这边早晨做大米饭,中午包饺子,下午才贴春联,而婆婆家那边的风俗是中午蒸大包子,除了吃之外,还要由家族里的男人们用篮子盛了一起去上坟祭拜,包子好不好吃倒在其次,外观却是各家女主人手巧手拙的一个比较。
男人们上坟,烧了纸钱,还要在旁边点鞭炮,据说是鞭炮炸的越响,新一年的日子就会过得越红火。大家出发之前也照例会在婆婆家集合,比较一番所带鞭炮的多少和大小,这样的活动,家里的男人都要参加,而女人是不允许参加的,我除了在结婚后认祖坟时去过一次爱人家的祖坟地,现在连那片地儿在哪里都不知道。
儿子去的时候专门带了相机,说是拍了照片回来给我看,可他拍回来的照片,多数是一些放在地上的鞭炮和荒草、浓烟,倒是偶尔拍入的一排排笔直的小杨树,给荒凉的色调增添了些许的生机。
夜色还没有降临,家里又开始包初一的饺子,主角们仍然是女性。
晚饭前,我们已经包好了初一早晨要吃的饺子,婆婆把它们放在了配房里,并且细心地盖上了一层布,这样饺子皮儿就不会裂开了。
婆婆家初一早上饺子的馅儿,永远是白菜粉条+豆腐和油条渣,爱人说这馅儿有说法,有讲究,叫我去问婆婆,婆婆说她也不清楚。
初一、初二在拜年与迎接拜年的反复中很快就过去了,说是拜年,其实已经没有古礼上的磕头。到各家去,也多半是进屋寒暄几句,问个过年好,遇到长辈家小孩子在场,也免不了递过去一两张压岁钱,自己到别人家如此,别人到自己家来也是这样。
婆婆是个细心人儿,在我们出去拜年前塞给爱人一把连号的新钞,嘱咐我们送的时候要连号送,而她早在拜年的人来之前就把自己家的几个孩子们领到了另外的屋子里,免得让人家破费。
初三一早,我们收拾了东西,结束了一个忙碌的假期,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到工作岗位,新一年的征程又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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