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它，在布满红霞的黄昏——
关节粗大变形
指甲边缘开裂
被尘埃与污垢包裹着
看不清皮肤的纹理与真相
经历了什么使它变成这样？
肯定有风，暴晒和冰的舌头
路过什么使它成为这样？
一级级的台阶，沟壑？
或许还有迅速下坠的深渊
被踢进真空，瞬间的失控？
或许什么也没有
只有孤独的灯陪伴飘零的身影
每个婴儿都有一双稚嫩的手
它应该也不例外
它本可以开启知识的船儿
翻开书，拿起粉笔
也可以被涂上散发香味的油脂
在灯光炫目的舞台
轻抚六弦琴
见过很多的手
强有力的手——
握住缰绳，叱诧沙场
意志坚强的手——
抡起大锤，铿铿锵锵
然而因为主人
它就变成了衣不遮体、蜷缩的狗
布满细细的血管
连着动脉与血液
却被主人虐待
拎着它像残败的枝条挂着一双破鞋
在这片布满麦茬荒芜的土地
它无力握紧也懒得伸开
然而它依然像忠诚的太监
随时听候主子的指令与使唤——
拿起鞋，放在膝盖上
这跪父母，祈神灵的膝盖
摆着散发臭味的鞋
这使它感到同病相怜的亲近
穿好线，捏紧针
一针跟着一针
主人说，针脚要细，要整齐
最讨厌胶水
它要亲自挤出来，去涂去抹
这散发着甲醛味的液体
熏的它流泪
“能不能戴上手套？”
它冲着主人龇牙咧嘴
它的主人不会听见也不会理会
他疲乏劳累却想揽更多的活儿
这时候，它多想为主人递上一根烟
尼古丁让它麻木沉醉
手，手……
瞒过城市的高楼，车水马龙
这样一双手是找不到的
把开了线的鞋放在架子上
想起家乡的角落与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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