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鱼》

《草鱼》

那只巨大的草鱼已经吃了，被我们一家人吃的干干净净，只剩雪白坚硬的鱼骨头，僵硬地躺在寒风里。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早上到中午一直在下雨。灰濛濛的天空，一片朦胧，看不到远方。只有炊烟袅袅，直上云霄。高空已没了几只鸟儿，寒冬尽是枯枝败叶打量着快要饿死路边的野狗。

突然白芷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手机：“喂，白薠。”电话那头是白薠的视频电话：“姐姐，今天下午，我准备去给你送缝纫机了。”“嗯嗯，行啊。想吃啥，我这就去买的。”“嗨，我们都买好饭了，李大哥带我去。不用买菜了。”“那我就冲好茶水等你。”“嗯嗯，行啊。”

张兮瑶和张兮阳开心地问白芷：“妈妈，小姨要来了吗？”

白芷开心地：“是啊，要给我送缝纫机了。”

张兮瑶撇撇嘴：“我小姨对你真的很好啊。”

白芷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看到张兮阳正在玩，喊着：“兮阳，快点给我背政治！”

张兮瑶和张兮阳分别是白芷的女儿和儿子。

接着白芷出去了，只剩下张兮瑶和张兮阳在屋子里写作业。张兮阳悄悄对兮瑶说：“姐姐，小姨估计又要带着那个秃头来了。”

兮瑶好奇的：“不是那个姓侯的大爷，他不是秃头啊。”

“不是，还有一个，秃头，那是小姨的老板。”

“男的吗？”

“是啊。”

“哦。”

“我常年在外上学，从未见过那个秃头的大爷，听小姨说，好像姓李。”

“嗯嗯，那个秃头的大爷都跟着小姨来了好多次了。”

“哦。小姨的男性朋友真多。”

“那个秃头大爷可不要脸了！”

“怎么了？”

“有一次来了咱家，看见咱家的小猫很喜欢，就跟小姨说：‘那个小猫很好，带走吧。’就拿走了。”

“真的吗？！太随便了吧。咱家穷也不能这样随便问咱要东西吧，他跟咱没有任何关系啊，又不是咱们姨父！”

“嗯嗯，就是那样。”

“不过，一个男的能跟着一个女的走亲戚，这个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啊。”

兮阳没说话。

“你看看，咱姨父很少跟着小姨来咱们家。都是小姨带着异性朋友来看望咱妈。”

“兮阳，你也不小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懂。你想想，你是个男的，如果你有了对象，你对象，带着的别的异性朋友去走亲戚，你会是什么感受？要是咱们在外面跟这么多异性朋友这样，我第一个不同意。”

“咱妈也去看望她老板了。难道不跟任何一个异性朋友说话吗？”

“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说话很正常啊。关键是，你带着别的男人去走亲戚啊，这就难说了。”

兮阳沉默着，若有所思。

“兮阳，之前那个侯大爷，我也听说了。我高中在小姨家饭店帮她卖菜时，我就听说了。我听的咱姨父的亲姐姐说的。”

“咱姨父还有亲姐姐？”

“嗯嗯，是的。你知道咱小姨和那个侯大爷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

“就是那个侯大爷是电工。经常挨家挨户修电，慢慢地就和咱小姨认识了，就成了朋友。后来，咱姨父家的亲哥哥、亲姐姐认为小姨和侯大爷存在不正当关系，就打侯大爷，结果，怎么打，侯大爷还是不离开小姨。”

“哦。”

“咱小姨是干饭店的，她老板是饭店老板。而且没人是完美的。这人生太复杂了，问题太多了，你还小。你还不明白。没人完美的。”

兮瑶还没说完。不一会儿，白薠已经提着东西走进家门了。张兮瑶慌忙放下手上的笔，出门接过白薠手上的东西：“小姨，来了。”

白薠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穿着黄色的羽绒服，微笑着：“嗯嗯，兮瑶尝尝我给你做的烧饼。”兮瑶拿着烧饼，微笑着：“嗯嗯，真香啊。”

接着，果然一位秃头、中等身高的中年男人搬着缝纫机进来了。

“大爷。”兮瑶、兮阳礼貌地叫了声。

白芷慌忙说：“兮瑶兮阳，快去学习吧。”

他们于是回屋子里学习了。

兮阳瞪着大眼睛，对兮瑶说：“姐姐，小姨带来了一条很大的草鱼。好大啊。怎么能这么大？”

“可能是人工养殖的。草鱼应该不怎么好吃，就是臭水沟里会生长的那种鱼。”

“怎么那么大？”

“就是那么大呗。”

不一会儿，听见了外面锅碗瓢盆的声音。

“李大爷在做饭？”兮瑶问兮阳。

“应该是。好香啊。”兮阳闻着屋子外面飘进来的鱼汤的味道。

“确实很香，但是很像饭店里面的菜的味道。”其实饭店的饭菜给兮瑶的印象便是不干净不卫生，于是饭店饭菜被兮瑶贴上了“恶心”的标签，同时也不自觉地闻着这味道，开始有些反胃。

兮瑶兮阳讨论着，白薠进来了：“孩子们去吃饭吧！”

兮瑶微笑着：“好的小姨。可是我们今天上午刚吃了您带来的鱼，现在也不太饿，估计吃不了多少。”

这时白薠已经盛好了饭菜。

白芷对兮瑶说：“你小姨让你吃，你就多少吃点。”

兮瑶再次强调：“我吃不了多少。”于是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好香，就是我吃不了多少。有点辣。主要是今中午吃的鱼很咸了。”

“哟，确实有点辣。”白薠担忧地。

兮瑶笑着：“没事儿，没想到这么好吃。”

白薠问兮瑶：“兮瑶，你的鼻炎治好了吗？”

“早就治好了。怎么了小姨？”

“我认识了一位中医，治鼻炎治得很好。”

“没事儿。”

这是张天开口了：“认识治咽炎的吗？”

"兮瑶有咽炎吗？”

“没事儿，小病，不用治疗。”

“很严重。”张天继续说着。

兮瑶慌忙：“爸爸，没事儿。不用看医生。”又对白薠：“小姨，我的咽炎不用看，也看不好。咽炎属于教师职业病。而且咽炎要求不能吃辣椒，不能吃盐，这个我根本做不到，所以也治不好，也不用治了。”

“好吧。”

兮瑶一边吃着草鱼，本来以为吃几口就不吃了，可是没想到越吃越想吃，不一会已经吃了两碗了。

接着屋子里燃烧着温暖的炉火，伴着人声的喧闹，终归于夜的静寂。

转眼间都走了，只是兮瑶胃里的草鱼开始反呕。

兮瑶本应该少吃点草鱼的，可是兮瑶和大家一样忍不住吃了很多。

夜色越来越深沉，刺骨的寒冷包绕着兮瑶。兮瑶胃里的草鱼，依旧在反呕着。如果时间倒流，兮瑶或许还是会选择吃草鱼，尽管吃完了草鱼，满嘴的腥味和胃里的混交让她反呕、恶心。吐不出来的那些草鱼，究竟是美味还是恶臭？

兮瑶望着天上的星星，凛冽的寒风让她禁不住颤抖着，她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只是感叹着小姨坐着李大爷的车，这个回去的夜路上，究竟是否安全与温暖？

那只巨大的草鱼已经吃了，被我们一家人吃的干干净净，只剩雪白坚硬的鱼骨头，僵硬地躺在寒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