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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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很好。在书桌前,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了。在这个午后,我想起母亲,想起了她的那只柳条提篮。
印象中,母亲出门总是在臂弯里挎着一只柳条提篮,里面要么放着一只小巧的镰刀,要么放着一柄趁手的小铲。
那时候,我们家养了几十只长毛兔,那是我们家一年四季花销的重要来源。母亲出门带着篮子,是为了给那几十只兔子寻找青草喂食。
于是,割兔草便成为我童年时代一件重要的事情——放了学,我常常要和母亲一样挎着一只柳条提篮,跟在她的后面到山坡上、田野里或者小河边,去割新鲜嫩绿的兔草。
然而,每次回家之后,我都发现,母亲的收获总是让人惊喜。虽然我很尽力,并且全心全意地将篮子里割满青草,甚至比母亲的还要多,但母亲的篮子里总是另外多出一些稀罕的野菜,多出馋人的野果子,多出不知什么时候收获的几只大螃蟹,多出一串让人流口水的山蚂蚱……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母亲告诉我说:庄户人,就应该腿勤手勤。你见像样的庄户人哪里有出门只做一件事的?只做一件事的庄户人,是懒人,是要挨饿的……
现在想来,的确是的。
母亲很少单纯地只做一件事情,别看她是坐在门口给我们哥俩做布鞋,实际上灶房的锅里正煮着芋头、花生,蒸着馒头;别看她正在给我们搓洗衣服,实际上眼睛还在照看着场院里晾晒的干豆,还有即将烧开的一壶水;别看她一个人正在灯光下缝缝补补,实际上她心里正挂念着在上学的我,挂念着在外面疯玩的我的弟弟,挂念着在外面出力打工的我的父亲……
母亲总是挂念着这里,同时又挂念着那里。
母亲总是忙着这里,同时又忙着那里。
母亲的篮子里总是装着新鲜的兔草,同时又装着给我们解馋的小山果、小野菜……
想到这里,在这个秋日午后,我的心慢慢柔软起来,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十几年了,我常常这样想——母亲,挎着她的柳条提篮出门去了。
很多时候,我会恍惚觉得,她忽然会再次走进我们的老院,一脸慈祥地微笑,唤着我们的名字说,快来看看,篮子里有什么?
我,我们,便迎着跑去。
可是,无论怎么奔跑,却总也无法抵达。是的,无法抵达……
这是一个秋日的午后。
在这个秋日的午后,我想起我的母亲。她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2015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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