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失眠了,因为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我在之前的文章《有一种女孩子,男孩女孩都爱她》里边写过。
她是我在上一份工作的培训中认识的,就叫她西西吧。西西170的身高,50公斤以内的体重,长发及腰,大眼睛白皮肤,尖下巴。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喜欢打游戏,爱猫,是个兼职狂人,做过车模,做过演员,做过礼仪。我一见到她就没来由地喜欢她,在前文提到的文章中表达过自己对她的欣赏。
昨天不是女生节吗,我们几个以前一起培训的战友打算出来一起聚了聚,除了我和西西,还有一个叫藤藤的姑娘。其实在聚之前,我在群里问过,吃什么呀,有个小伙伴提议吃火锅(后来她有事没来)。她说是在新街口那边有很多好吃的火锅,比如海底捞。我接茬说,要不就吃海底捞吧,我还没吃过呢。然后西西在群里回了个“海底捞,贵”。我闻言仔细一回想,想来西西一个外地女孩子在南京自己生活应该比较辛苦吧,于是改口说,反正咱们聚聚是重点,吃啥都行。
我和西西先到了新街口,藤藤还没到的时候,地铁口有个大婶在卖草莓。西西自言自语道,诶~有草莓哎,问问贵不贵,要是不贵的话可以买一点。然后她过去一问,十块钱一斤。
西西弯下身开始挑草莓,抬脸对阿姨讲,阿姨,给我来一斤草莓吧。阿姨一边往塑料袋里抓草莓一边说,来两斤呗,西西摇头,不,就要一斤,我自己挑。后来阿姨称了一斤,西西一看,怎么这么点儿啊,我前几天买不是这么少的,走吧走吧,不要了。转脸和我说:这个称肯定有问题的。
02
我刚见西西的时候问过她一句,西西,你是天生这么瘦吗?我最近减肥呢。西西立马笑了:怎么可能?我去年还118斤呢,后来每天晚上不吃晚饭,然后去跑步,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瘦下来。
后来藤藤就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本来我是想请她们吃的。我是91年的,她们俩都是93年的。自觉自己是个姐姐。但是考虑到并不是特别熟,就没敢贸然张罗。我就跟着她们到了一个美食广场,在一家米线的档口吃了一碗米线。西西点的是一碗最便宜的,我跟着也点了一个差不多的。
我想着吃完了请她们一起喝个饮料。于是就团了一个附近的鲜榨果汁。但是地下美食城七拐八拐的没找到。我们就出了外边。找了一家饮料店。我说,姐请你们喝饮料吧。这家饮料店的饮料均价在十几二十左右。西西看了看,点了一杯不超过十块的。
然后我们就进了饮料店聊天。聊天的过程中,藤藤问西西:你每个月都往家寄钱吗?西西点头,嗯,每个月寄两千回家。我闻言惊呆了:那你怎么生活?问罢我自己默默地回忆了一下西西的朋友圈,大概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努力地兼职了。
聊起来初次见面的第一印象。我和西西说,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好漂亮啊。觉得你活得也挺有品质,挺会打扮的。说句玩笑话,感觉你不是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有个有钱的爹。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独立的姑娘。
西西爽朗地笑了:我哪有什么有钱的男朋友有钱的爹啊。你看看我这条裙子,淘宝买的,从之前培训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穿。你看我的包,猜猜多少钱?淘宝39块钱包邮买的。
我闻言一愣。西西敛起笑容,我给你讲讲我自己吧。其实我真的特别不想带给你负能量。我赶忙摆手,没事没事,你说你说,我对负能量承受度很强的。
西西语音低沉了下来。我的人生就是个悲剧。其实我家真的没什么钱,我爸在我上大学后不久就得了肝癌。他的肝被切掉了三分之二。与他同病房的原来有十几位病友,现在只剩他了。我妈妈本来在商场里卖衣服,做售货员,后来我爸爸生了这个病之后就不得不辞职照顾我爸了。我家的条件以前还说得过去,可是你懂,这种大病很快就能把一个家庭拖垮。我家现在真是没什么钱了,我必须得帮衬着点。
03
我和藤藤闻言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西西。这个时候西西故作轻松地笑着对我们说,你们一定要记得提醒父母多多注意保养身体哦。
我抬头看看西西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仿佛本该如此。这个时候她突然低下头开始回微信,回了一会儿后对我们解释说,我最近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嘛,于是我就和以前做兼职时候的朋友打了招呼,让她们有活多带带我,比如礼仪啊,剪彩什么的,一次能赚200块,就是稍微累点,需要穿着高跟鞋站上一天。刚刚就是有朋友给我发信息了,我看见赶紧回复一下。
我们一直聊一直聊聊到晚上十点多。这个时候西西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大声说,走,我带你们抓娃娃去。我和藤藤闻言跟着她走了出去。我说,我兜里刚好有好多硬币呢。西西笑着说,傻瓜,这个是用游戏币的。于是我拉开书包掏钱包,怎么买?西西说,不用你买啦,我有朋友特别喜欢玩这个,他有点卡的,用他的点卡就好啦。后来她就掏出手机扫码买了46块钱的100个游戏币。
她抓了8个娃娃,4个给了我,4个给了藤藤,我执意要分给她,她不要,她说,我家里有好多呢。
托她的福,我玩得非常开心。我对着抓娃娃机非常想要可达鸭,她帮我抓了一个大的之后,又帮我抓了一个小的,之后又问我,你还想要什么呀?我觉得西西简直是女神力MAX有没有,我抓了好几轮都没抓起来,浪费了好多游戏币。后来我自己去买币的时候才发现,西西压根就没用什么“朋友的点卡”。她就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西西和我说,她大学在爸爸的建议下学了一个冷门专业,因为他爸爸在家乡就是从事相关行业的,想着将来即使西西在南京发展不下去,也能回家乡给她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谁知道西西刚上大学不久,爸爸就病倒了。西西后来曾经想过考研,但是如果她考研的话,不上班没有收入就没有人帮她支撑家里。其实西西学习是很好的,大学念的是一个省重点大学的当家专业。只是那个专业着实冷门,在南京找工作的时候不太讨喜。
我回来越想越不是滋味,穿着高跟鞋站一整天赚200块的西西,每月往家里寄2000块钱的西西,舍不得吃10块钱的草莓的西西,却花了46块钱买游戏币抓娃娃送给我们这两个刚刚相识的人,并且还骗我们说,并没有花她自己的钱。
我特别想帮帮她。但又觉得一时无处下手。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一个人不是在负重前行。你看我似乎过得不错,我看你似乎过得也挺好。殊不知,仔细扒拉扒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愁苦。
我知道,西西一点都不需要同情。她坚强且独立,细腻且柔韧。我相信,她这样的女孩子,上苍一定会给她礼物。我也觉得,时常无病呻吟的自己,与她比起来,简直是可耻。我不知道自己若是遭遇像她那样的挫折,是否能像她一样体面地去承受。
众生皆苦,佛祖诚不欺我。 该怎么样去生活,我也该重新好好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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