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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故事外的故事——读红楼学写作14

留白,故事外的故事——读红楼学写作14

作者: 上林叶 | 来源:发表于2018-05-24 18:56 被阅读188次
    留白,故事外的故事——读红楼学写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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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在这一回里,一开篇,秦可卿的魂魄,便来与王熙凤告别。一来,了结两个人在世时最后的情分。二来,委托贾府的宗祠后继之事。

    这个从一出场,都以配角姿态出现,很快便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的秦氏,只在王熙凤的梦中稍稍露了正脸,终于撒手而去。

    留下舞台给那些与她关系非常的人,一个个轮换上去表演。

    这一回,故事情节简单,只是秦氏死后宁府里办丧事,王熙凤帮着去料理。

    可作者却把故事写得扑朔迷离,使用大量留白的手法,给读者最大的想象空间。

    更加上后来的抄录删减,给这一回留下断崖式的文路中断。让这一回,成了《红楼梦》里,最让人浮想联翩的一段。

    秦可卿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她会对贾府关心备至,以至于临死都不能放心,特意来给凤姐托梦?

    诸多谜团的出现,以至于无数读者,前赴后继埋首在这一回里探秘寻胜,不肯释怀,像个资深的侦探。

    甚至更有作家读者,根据原文给的线索,生生以秦可卿为中心,写出一本书来。

    读完此回,归纳文中诸多疑问,大至可分为两类。秦可卿的死因与身世。

    死因

    秦可卿死亡的消息,在读者来看,似乎是水到渠成的。因为在张太医论病细穷源一回,已经明白告诉了贾蓉,这病是熬不过春天的。

    有原文为证:

    “大爷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了;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

    可是,在此回中,听到秦氏的死讯,大家的反应很耐人寻味。似乎秦氏的死很突兀意外,与前文内容十分矛盾。

    原文如下: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伤心。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

    如果说秦可卿的死,让那些长辈,平辈,下一辈的人都很伤心,这个可以理解。

    她本是宁府淫 乱之因,有诗为证。

    “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

    她不仅名字叫兼美,容貌更兼了钗黛之美,性情又和顺。有几分像她的香菱,就因貌美而纠正了冯渊的龙阳之好,还引起人命官司。想想身处贾府富贵丛中的她,被周围许多人惦念,也属正常。

    可“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就难理解了。

    张太医不是已经下过结论了吗?有什么纳闷?

    这“纳闷”的意思,有不少。好像在说事出突然,大家猝不及防的样子。

    这就让人矛盾了,作者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有什么言外之意,想说而不好说,只好卖一个破绽?

    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作者在此处留下明显的蛛丝马迹,让读者循迹追踪秦氏真正死因之路,绝尘而去。

    一句总写之后,几句话带出所有的人。然后作者一个个分写那些人的痛苦表现。

    灯光首先聚焦宝玉身上。且说宝玉如何表现。

    “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觉的「哇」的一声,直喷出一口血来。”

    这得有多痛呢?让宝玉顾不得天气尚早,新死人不干净的忌讳,不听老太太的劝阻,执意要去灵前一别。

    宁府里,“谁知尤氏正犯了胃气疼的旧症,睡在床上。”

    这一句藏着无限隐情。现在的人都知道,胃疼大部分是生气引起的。

    这谁有那么胆大,敢给一家主母尤氏气受?除非是她老公,儿子和媳妇。

    可是,媳妇现死了,莫非她生气的就是与媳妇的死有关?

    作者在下文,给出了大量的事实证据,来支持尤氏生气的理由。

    且看原文。

    “贾珍哭的泪人一般,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
    “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这种现象,十分异常。儿媳妇死了,不见她的老公贾蓉悲伤痛哭。倒是宝玉这个叔叔心像被刀扎一样,贾珍这个公公,悲痛欲绝哭成个泪人。

    一个人听说死讯吐了一口血出来。另一个人痛苦的形消骨立,都变形了,比他亲爹死了还伤心。要知道,在后文里,贾敬死时,贾珍还与尤三姐苟且取乐呢!

    而贾珍为什么会这样?读者自己去想吧!

    后面又给秦氏死因之谜,提供新的出线索出来。

    “忽又听见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见秦氏死了,也触柱而亡。
    又有小丫鬟名宝珠的,因秦氏无出,乃愿为义女,请任摔丧驾灵之任。”

    爱惜生命,是人之常情。所谓的殉主,背后都有隐情。比如后文的鸳鸯殉主,都有不得已的原因存在。

    在这里,瑞珠,宝珠,想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什么隐情,迫不得已如此罢。

    在本回中,秦氏老公贾蓉的唯一一次出场,是贾珍为面子上好看,给贾蓉买了官让他去领回来。

    “贾珍令贾蓉次日换了吉服,领凭回来。”

    综其所有情节,这翁媳的关系,秦氏的死因,真的是欲盖弥彰,扑朔迷离,耐人寻味啊!

    身世

    读红楼的人,很多在猜测,秦可卿可能是某一位犯事王爷家的落难公主。

    对此疑问,我在阅读时,也仔细留意,的确发现不少可疑之处。

    首先,秦可卿与贾家门不当户不对。秦业家穷得连给儿子读书的费用都出不起,贾家却是几代世袭的公候之家。

    这在门阀观念极重的以前,他们之间怎么可能结为姻亲?他们究竟是怎样迈过这道坎儿的,让人费劲。

    一般情况下,这样家世悬殊的家庭结亲,大部分是给人家做妾,结果也不一定好。

    可是,秦可卿不仅做了宁府长孙的原配,并且还获得两府的认可,老太太的欣赏,公公婆婆的器重。

    在连奴才都踩低拜高的贾家,秦可卿又是一个温婉和气的人,她凭什么做到的呢?

    再者说,秦可卿嫁入豪门,也并没有接济原来自己的家庭,这点,在秦钟上学依然拮据,可以看得出来。这种情况,在情理上是说不通的。

    而秦可卿孤儿的身份,可以有无数种解读的可能。

    所以,大家都猜测,秦氏是贾珍寄养在秦业家的某个王室后代,也并非空穴来风。如果按这个说法讲,前面所有的不通,一下子都解释通了。

    其次,在前回宝玉进秦氏房间休息时的描写,都是与皇家有关的举例。

    在全书中,有不少对房间豪奢的描写,包括老太太,王夫人的房间,以及后文宝玉黛玉的房间。作者在形容他们富贵若何时,也并没有拿富丽如皇宫一样比喻。但唯独对秦氏的房间描写,用皇家佚事来比拟。

    试问,她一个小辈,当得其吗?值得如此推崇吗?

    有原文为证。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看了这段文字,虽未完全相信别人的推论,但多少也赞同一点。

    如果单凭这一点揣测,似乎有点不能让人信服,后文,作者又补上更多的证据。

    其三,秦氏没有备下棺木,一时寻不来好板。此处,也再次呼应前文,说明秦氏死的突然。

    “且说贾珍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意。可巧薛蟠来吊,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总是铁网山上出的,作了棺材,万年不坏的。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的,原系忠义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用。现在还封在店里,也没有人买得起。你若要就抬来看看。」贾珍听说甚喜。”

    一个儿媳妇死了,公公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是否合乎规矩?难道他们家没有管事的族人吗?这一点,也让人想不通。

    最后,贾珍拍板用了忠义亲王的板,不禁让人疑窦丛生。

    以前不是等级森严的吗?亲王级别的东西,谁敢用这个规格?难道这不是逾距了吗?

    而这个巨大的错误,在贾珍心里,却是想都没想,难道仅仅是因为私情所致吗?难道不是贾珍心里想当然的做法吗?

    还是贾政及时提醒,而贾珍却依然故我。

    现在,把所有的疑点都汇集一处,每一处的矛头,都不约而同指向秦可卿是公主这点上来。

    看来,秦可卿的身世,真的是非常可疑。

    一回结束,而猜测尚没有一个定论。读者在这一回的正文之外,延续着属于自己解读的故事。

    也正是这些未知的,似是而非的线索与留白,一次次把读者留在《红楼梦》里。让红楼一梦,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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