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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团圆欢乐时刻,我却有些心情复杂。
很多年前的今天,我们一家三口要回蓝瑞老家,和公婆一起欢度新年的。一般腊月二十七八,我们会大包小包,鸡鸭鱼肉一并备齐,坐上公交车,和无数挤春运的人一样归心似箭,满心欢喜得回家过年。
除夕时,一家五口坐在土炕上,久违的热乎乎的温暖立即热遍全身,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通体舒畅得像熨斗熨过,每一个毛孔都妥帖地安放着。
窗外天寒地冻,土炕上却温暖如春;窗外雪花飘飘,屋内却温馨阵阵。那时儿子还小,我和蓝瑞还正当年轻,公婆也健康康康的。儿子童言稚语,小屋里时有笑声传出来,院子里的老狗也摇着尾巴好奇的看着听着。
有时候,我把目光投向院子,看着雪花漫天飞舞,混沌人间,天地一色,如同一个银白的童话世界,心里顿生无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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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啊,一家五口变成了一家四口;
又过了几年,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三口。
那几年,每年的初一,蓝瑞都会习惯性地带上我和儿子回家拜年。每每走过家门口,看到那熟悉的大门上那把生满了铁锈的旧锁;每每打开家门再也没有熟悉的人迎出来,我的心就空荡荡的,像墙头上那几株迎风摇摆的草一般飘忽不定,泪水也禁不住盈满眼眶。
门口的香椿树静静地守候着这孤独的老屋,几只麻雀在枝叉间叽叽喳喳的叫着,常常忍不住想起岑参的“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我想蓝瑞的心情也和我一样。
后来,我们就不回去拜年了。
有父母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是诗情画意的美丽,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才算是灵魂畅游栖息的港湾。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棵树,父母便是埋在我们土里的根,让我们历经风雨摧残依然坚韧不拔,向阳而生。
老舍说,失去了父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有香有色,却最终失去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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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我们春节的三口之家变成了二人四目相对,儿子远赴万里之外求学追梦,只留给我一个大大的背影在记忆里晃荡。虽然常常视频聊天,却终是看得见摸不着。其实我知道,父母子女一场,就是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且不必追。
我们也是得体地退出,哪怕心里再留恋,也笑着挥手说再见。
现在的春节,只有老夫老妻相对无言,慢慢享受二人三餐四季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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