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是命途多舛的一年。上半年攒了太多人品,最终还是要走了,希望以后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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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始是一个梦。我梦到高中结业的前一周,午休结束学校广播着五月天的后青春期的诗,一个女生在作报告,她讲自己的特长是在贴吧里码文,她打开了贴吧,下面评论全在骂她写得不好。她很尴尬,读着这些评论据理力争,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我知道梦里那个女生是我。虽然我从来没在贴吧写过什么也没有被冷言冷语嘲讽过,我明明站在台下面带微笑,但她哭起来我的眼角也是湿的。
从梦里醒来脑海中还在回旋着“盛夏就要一天一天一天地灿烂”,莫斯科三点钟就升起的太阳已经打在墙纸上擦出了火花,又是来不及多想的新的一天。
被虾米墙了,正好零零星星听了好多老歌。突然想写点东西。其实一直想写点什么,每一次都想要是能够写一篇包罗听歌时所有脑洞的日记就好了,难过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开心的时候也拿出来看看,心满意足地发现从前奏到结尾都是我一个人从来没有变。
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淼子我还挺高兴认识你的。淼子翻了个身拿手机照着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觉得你像一个野生动物,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舒服就躺一天,不抱怨也不麻烦别人,出门自带导航计算器天气预报,做事情直接高效,速战速决。
如果人一出生就站在洪水里,抓得住的抓不住的都要据为己有试图透一口气,这时候岸边有一只野生动物,在所有人都奋力逃离的时候,它拉了我一把,出于普世的善意所以什么也不用多讲。
比如我哭着回来的时候,从来不会被问为什么。
所以真的谢谢你。
我是个贪婪的人,大一下给家里打电话,我说我想留学生会。
还是去好好学习吧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么患得患失。不,我不患得,只患失。
所以越是患失,就失得越多。等到再难过也经历过了,慢慢也就长大了。刚好听到富士山下“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毛国的春天来得简单直接,转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夏天。每天都是蓝天白云深夜只有两个小时,台阶上星星点点太阳的光斑从早晃到晚。细细想来活着其实特别简单,空气水和充足的光照,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不管失去什么生活也还在继续。
我猜我终于从一个咒语中解脱出来了,尽管过程不怎么令人愉快,但我总算找回了对自己的专注而不是对其他人和周围环境过分的依赖。小时候和哥哥比堆沙山我怎么也堆不高,左边洒一把右边洒一把堆起扁扁的一堆,特别难过,后来才知道每加一把沙子都要把它拍实才能再加另一把。现在也是,同样的错误不会有第二次了,终于能东倒西歪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了,人是不能输的。
不管以后会怎样想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感谢这一年的存在,让我看到另一个文化另一群人另一种生活方式,我喜欢这里如果有机会选择出生地我会选择毛国。
和支书说起来,如果被打动过就会爱上这里。去查利金诺的草坪上晒晒太阳,回来俄餐吃得抱抱的再在伏龙芝看一场盛大的烟花,姨妈疼哭的时候环线地铁开来苏联电影专列,就像最难过的时候路人送了你一颗糖。坐在露台上吃开封菜引来一群小麻雀抢我的薯条,叽叽喳喳地和鸽子打了起来。支书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感谢毛国把我从一个由成绩和钱组成的地方拉了出来,让我知道除此之外所有经历都是人生。
我喜欢每周四清早听老爷爷谈政治,打开窗户雾气结成微凉的水滴灌进教室,高尔基公园的桅杆纪念碑在雾里若隐若现。听他们说госпром的总裁一天赚一百万卢布不论收入高低所有人都要交百分之十二的个人所得税,有什么办法,живем и посмотрим.
人学会几门语言就活过几次。这或许是一个重生的机会。
一年里事情太多,断断续续的电话信号我听不清我以为有人哭了,那我们试试语音聊天吧,好呀。
松鼠从小毛女手里接过一颗栗子,秋天莫斯科河的鸭子争着半块面包却不肯吃我给它们带的薯片。莫斯科河终于结冰了,不如我们去索契过冬。我坐在深夜漆黑的楼道里,看城市上空的乌云被灯光打成粉红的颜色,我想,如果在摩尔曼斯克能看到极光就好了。
我举着手机蜷在厨房的椅子上看着我的手,突然发现有的事我真的无力到无法挽回,我眼睁睁地看着世界还原成原本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对的,大家都是普通人,而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没有什么人是不能输的,说过无数遍平行世界的节点事件,不管怎样都已经是另一个开始。
谢肉节一个人就着冷风和小雨点吃象征太阳的блин,每天把自己涂得白白胖胖的逛商场看电影,复活节没有人给我画彩蛋也没人买彩蛋给我画,这也许是敲钟人的节日,我包着头巾站在教堂外,听大家唱Христос воскресе,突然感到如果耶稣真的复活了该多好。
我给自己买了一个кулич坐在厨房边打电话边吃,掉了一桌子碎屑。就像无数个早晨我坐在这里靠着暖气看着天一点点亮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电话接通了我就莫名地感到安心。
又是星期天的早晨,你听到教堂的钟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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