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曾经的抑郁症患者,本无意对此多提,但近日却着实目睹了群友抑郁割腕的事件,颇感激愤,加之近来户外及网络上的遭遇交加,几度难抑悲哀,遂作此文。虽然因为没有经过科学严谨的调查研究,不足作为论文大著,但作为一篇患者的牢骚,尚可一读吧。
对于抑郁症,似乎应纳入心理疾病,但曾经以来“心理疾病”等于“神经病”即类似脑子有问题的映像难以完全消弭,即便是我们日渐重视的心理教育也多浮于表面。抑郁症患者多少在此认识下多半不敢袒露病情,或者在亲戚朋友要求下,不能袒露病情。这种“禁忌”式的观念如此被套上后,一定程度上多少加深了自卑感。而当今的抑郁症治疗也是有药物参与,以笔者自己曾经在某医院的治疗经历来看,甚至一天会被服以十粒上下的药物,当然这是在医院方面有体检保障的条件下进行。这些很必要但又过急的物理干预,其实也让人身心俱疲,哪怕真的有了足够的多巴胺,在今后的社会生活中,是否可以真的因此收获快乐呢?抑郁患者在住院时,手臂上带着的套环标签,是否可以真正地伴随出院而摘下呢?
回答问题前,我想到常听的到对抑郁症的评价很多是针对患者个人体质、心态加以分析的,这确实也是通常上治病的思路;名人、营销号里也天天推崇跑步健身摆脱抑郁之类。可结合我的经历,个人认为外界的社交环境乃至社会环境是真的拥有“杀死”抑郁症患者的能力。同样,个人觉得抑郁症患者需要更为人文关怀的社会环境。
抑郁的来历从来不会无端由心自生,正如我个人是因为学习压力和人际关系,身边一些病友由于失恋或者家庭的不理解等等。这些心态的破坏很多建立在真实事情的压迫之下,而这些诱因事情要么会难以启齿,要么就是很难说清。与亲友倾诉通常会是首要解决办法,可是这种难以做到设身处地的问题,很难被亲友通过倾诉化解。周而复始地反复倾诉在坏的情况下会导致亲友的不理解甚至脾气暴躁,最终恶性循环下,抑郁症患者陷入不愿沟通的自闭,并且加深埋藏的心病。
网络是一个新的沟通途径,抑郁症的患者在此倾诉可能会得到一定的同情甚至是同病人的共鸣。可是网络社交的弊端某种程度却也会伤害抑郁症患者,就是网络社交中对于认同感的追求。无论一起喷人还是抬高赞赏,网络社交过程中,能得到共同的关注,收获任何形式上的存在感,无非是虚拟空间中特别诱人的快感。倾诉的抑郁症患者,获得的那一点同情也可能是多数其他人共同的嘲笑。本身难以理解的情感如果被冠以“中二”、“自恋”等常见形容词,得到大概的认识,则可能更为容易被下手,而结果则是抑郁患者惨遭网络暴力的荼毒。
这些所说的来自现实或者网络的语言暴力可能只是诸多表现形式之一,但以笔者个人看,根本之中,似乎有社会人文的影响。史学界对于斯巴达常用残酷一词形容,比如理查德·迈尔斯在《古代世界》一书中描述过斯巴达对于优生原则的极端执行,将男孩女孩分开进行的教育,以及近乎完全沦为社会机器的希洛人奴隶。强调执行效率,强调集体主义的社会原则下,人们自然而然更具机械性,更加有竞争意识。希腊人对纷争女神厄里斯有一种评价,认为世界有两个纷争女神,一个为恶,一个为提倡人们为善。而提倡为善的厄里斯正是代表了竞争和效率的意识。
如今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重视着外在的成功表现,看重财富,看重荣誉,看重权势,看重拥有的实质之物,这固然是正常的,但它过于极端并且上升到必须唯一的标准时,则会伤害精神。那些我们理所当然的“压力”、“竞争”和“手段”一点点把我们的个性挤压破坏,最终变成了人类社会机器的一颗“螺丝”,而这颗“螺丝”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出问题,被排挤扔掉多半是难免的吧,更何况心理问题的“螺丝”,看上去还是属于能动的呢,那么至少在他生理上破坏前何必不最后压榨利用下呢??
说到这里,可能会被吃饭是硬道理,“物竞天择”之类的话语压下,这无所谓,毕竟这也就是笔者的抱怨。很多时候,笔者还很自责,为何懦弱苟活,不去割腕给那些野心勃勃者当垫脚石呢?但在这苍白的话语被钞票的金光盖住前,我只可说一句,抑郁症者的遭遇或许终被无视误解,而同样最终会被无视消灭的,还有那些被刻在道德簿上的金字名句。它会成为伟大社会机器的最高教义,它会为僭主装饰新衣,但它也会是抑郁边缘者痛苦呜咽时渴求的一点关爱罢了,直到贪欲促使人们挣到吃不完的饭、淘汰完所有物种的敌人以及落后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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