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七

作者: 江上读秋水 | 来源:发表于2020-01-31 19:29 被阅读0次

    第七章:阳明巧解纷争,刘瑾立志变法。

    身处龙场的王阳明虽生活清苦,好在他心胸开阔,不介于心,慢慢的也就赢得了当地人的信任与拥戴。甚至有些当地人就在王阳明住的地方周边建房居住。

    平日里,王阳明也算得上自力更生了,请教当地人如何种庄稼,如何种菜,跟着他们上山砍柴,下水捞鱼。闲的时候,游历一下当地风景。

    当时的四大土司分别为播州(今遵义)杨氏,水西(今大方)安氏,水东(今贵阳)宋氏,思州(田氏)。由于山高皇帝远,这四大家族在当地都是煊赫一方的实权派。

    思州太守看看这中央下派的王阳明过了这么一段时日也不来拜拜码头,便心生气恼。一日,派了几人来到龙场,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对王阳明百般侮辱,阳明不屈,当地人二话不说就把太守派的几人打了,赶出了龙场。太守大怒,向上级告发王阳明目无上级,主使人行凶,王阳明的好友毛科一听,便写信让王阳明向太守登门道歉,息事宁人。阳明不从,写了封回信,回信写的有理有利有节,先感谢毛科的指点,再说争斗并非我意,然后说自己依忠信礼义而行。总结一下就是六个字:不惹事,不怕事!原文如下:

    《答毛宪副书》

    昨承遣人,喻以祸福利害,且令勉赴大府请谢;此非道谊深情,决不至此。感激之至,言无所容。但差人至龙场凌侮,此自差人挟势擅威,非大府使之也。龙场诸夷与之争斗,此自诸夷愤愠不平,亦非某使之也。然则大府固未尝辱某,某亦未尝傲大府,何所得罪而遽请谢乎?

    跪拜之礼,亦小官常分,不足以为辱,然亦不当无故而行之。不当行而行,与当行而不行,其为取辱一也。废逐小臣,所守以待死者,忠信礼义而已。又弃此而不守,祸莫大焉。凡祸福利害之说,某亦尝讲之。君子以忠信为利,礼义为福;苟忠信礼义不存,虽禄之万钟,爵以侯王之贵,君子犹谓之祸与害;如其忠信礼义之所在,虽剖心碎首,君子利而行之,自以为福也,况于流离窜逐之微乎!

    某之居此,盖瘴疠蛊毒之与处,魑魅魍魉之与游,日有三死焉。然而居之泰然,未尝以动其中者,诚知生死之有命,不以一朝之患,而忘其终身之忧也。大府苟欢加害,而在我诚有以取之,则不可谓无憾;使吾无有以取之而横罹焉,则亦瘴疠而已尔,蛊毒而已尔,魑魅魍魉而已尔,吾岂以是动吾心哉!

    执事之谕,虽有所不敢承;然因是而益知所以自励,不敢苟有所隳堕。则某也受教多矣,敢不顿首以谢!

    这信写的可以说是气劲辞畅。后经毛科调解,太守惭服不已。

    不久之后,水西土司的安宣慰安贵荣听说了王阳明在龙场,便派人过来送礼慰问。有鸡鸭米面,金帛鞍马等,推脱不过,王阳明不得已接受了三只鸡和两石米,把其余的都退了回去。

    这个安贵荣“多智略,善兵”,骄纵不受节制,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主。他欲以厚礼馈赠阳明亦不无收买之意,然阳明的应对有度,令安氏不得不敬服。

    此前,安贵荣因随朝廷大军平定苗乱有功,受封为昭勇将军,后又加封为贵州布政司参政,但他对此并不满足,欲夹功请朝廷减驿并请求升职。王阳明曾为兵部主事,熟悉朝中军务,安氏便派人问问王阳明的看法。故而,阳明写了封《与安宣慰》的信。信中申明朝廷制度、国家政策皆不可擅改。

    《与安宣慰》

    减驿事非罪人所敢与闻,承使君厚爱,因使者至,闲问及之,不谓其遂达诸左右也。悚息悚息!然已承见询,则又不可默。

    凡朝廷制度,定自祖宗,后世守之,不可以擅改。在朝廷且谓之变乱,况诸侯乎!纵朝廷不见罪,有司者将执法以绳之,使君必且无益。纵幸免于一时,或五六年,或八九年,虽远至二三十年矣,当事者犹得持典章而议其后。若是则使君何利焉?

    使君之先,自汉、唐以来千几百年,土地人民未之或改,所以长久若此者,以能世守天子礼法,竭忠尽力,不敢分寸有所违。是故天子亦不得逾礼法,无故而加诸忠良之臣。不然,使君之土地人民富且盛矣,朝廷悉取而郡县之,其谁以为不可?夫驿,可减也,亦可增也;驿可改也,宣慰司亦可革也。由此言之,殆甚有害,使君其未之思耶?

    所云奏功升职事,意亦如此。夫划除寇盗以抚绥平良,亦守土之常职,今缕举以要赏,则朝廷平日之恩宠禄位,顾将欲以何为?使君为参政,亦已非设官之旧,今又干进不已,是无抵极也,众必不堪。夫宣慰,守土之官,故得以世有其土地人民;若参政,则流官矣,东西南北,惟天子所使。朝廷下方尺之檄,委使君以一职,或闽或蜀,其敢弗行乎?则方命之诛不旋踵而至,捧檄从事,千百年之土地人民非复使君有矣。由此言之,虽今日之参政,使君将恐辞去之不速,其又可再乎!凡此以利害言,揆之于义,反之于心,使君必自有不安者。夫拂心违义而行,众所不与,鬼神所不嘉也。

    承问及,不敢不以正对,幸亮察!

    此书信鞭辟入里,更为安氏审时度势并晓以大义,此后,安氏未再提减驿与升职之事。

    然而没多久,安贵荣又不老实了。同年,水东土司宋然辖区内发生苗民叛乱,起因于宋然纵容陈湖等十二马头科害苗民,导致群起动乱,攻击宋然所居的大羊场,宋然仅以身免。安贵荣为贵州宣慰使,非但不止息动乱,反诱众作乱,民间盛传刀弩兵器皆为安氏所供应。自明初以来,水西安氏与水东宋氏分任贵州宣慰正副使司,但彼此间却不甚和谐,此次宋氏有难,安氏竟有助长之嫌。贵州都督府再三催促安氏出兵平乱,促请第三次始出少数的兵力,且未尽全力,后来叛军再起达三个多月之久,安贵荣反称病返回,水西地区更传出“宋氏之难,当使宋氏自平;安氏何与,而反为之役”的说法,于是,阳明致书安氏。

    《与安宣慰》

    阿贾、阿札等畔宋氏,为地方患,传者谓使君使之。此虽或出于妒妇之口,然阿贾等自言使君尝锡之以毡刀,遗之以弓弩,虽无其心,不幸乃有其迹矣。始三堂两司得是说,即欲闻之于朝,既而以使君平日忠实之故,未必有是,且信且疑,姑令使君讨贼。苟遂出军剿扑,则传闻皆妄,何可以滥及忠良?其或坐观逗留,徐议可否,亦未为晚,故且隐忍其议。所以待使君者甚厚。既而文移三至,使君始出。众论纷纷,疑者将信,喧腾之际,适会左右来献阿麻之首,偏师出解洪边之围,群公又复徐徐。

    今又三月余矣,使君称疾归卧,诸军以次潜回,其间分屯寨堡者,不闻擒斩以宣国威,惟增剽掠以重民怨,众情愈益不平。而使君之民罔所知识,方扬言于人,谓宋氏之难,当使宋氏自平,安氏何与,而反为之役。我安氏连地千里,拥众四十八万,深坑绝坉,飞鸟不能越,猿霖不能攀,纵遂高坐不为宋氏出一卒,人亦卒如我何?斯言已稍稍传播,不知三堂两司已尝闻之否。使君诚久卧不出,安氏之祸必自斯言始矣。

    使君与宋氏同守土,而使君为之长,地方变乱,皆守土者之罪,使君能独委之宋氏乎?夫连地千里,孰与中土之一大郡?拥众四十八万,孰与中土之一都司?深坑绝坉,安氏有之,然如安氏者,环四面而居以百数也。今播州有杨爱,恺黎有杨友,酉阳、保靖有彭世麒等诸人,斯言苟闻于朝,朝廷下片纸于杨爱诸人,使各自为战,共分安氏之所有,盖朝令而夕无安氏矣。深坑绝坉,何所用其险?使君可无寒心乎?且安氏之职,四十八支更迭而为,今使君独传者三世,而群支莫敢争,以朝廷之命也。苟有可乘之衅,孰不欲起而代之乎?然则扬此言于外,以速安氏之祸者,殆渔人之计,萧墙之忧未可测也。使君宜速出军,平定反侧,破众谗之口,息多端之议,弭方兴之变,绝难测之祸,补既往之愆,要将来之福。某非为人作说客者,使君幸熟思之。

    此信的口吻完全不同于前,阳明既以朋友的立场规劝,更站在维护国家安定的立场指出他的错误,且提出警告。此信一出,安氏果然即刻出兵止乱。仅一纸书信,便适时地勒住骄矜贪狂的安贵荣,不仅平息贵州苗民的动乱,亦化解土司之间明争暗斗的危机,保全了西南边地的稳定。

    北京刘瑾宅邸小阁楼里,刘瑾,焦芳,刘宇,张彩觥筹交错。自刘瑾掌权以来,焦芳就对其一意逢迎,称其为千岁,自称门下。后来又分别给刘瑾介绍了刘宇,张彩。刘宇出手阔绰,刚见刘瑾面就用钱砸,搞得刘瑾感叹:刘先生何厚我。张彩更是会来事,把刘瑾恭维的如在云雾里。

    焦芳:千岁,现在该是您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刘瑾:别的不说,我还是要做些实事出来的,让世人看看,谁说太监就不能辅佐圣上治理天下。

    刘宇:圣上有千岁的辅助,定能令大明再兴。

    张彩:千岁博古通今,谙于治略,以您看,如今该从何处入手?

    刘瑾:眼下东西两厂由马公公,谷公公掌管,约束太大,我要再设内厂,用以牵制二厂。

    焦芳:千岁所言极是,东西两厂现在风头太盛,而且言行之间多目中无人。

    刘宇:这样一来,恐怕二位公公会有意见吧?

    刘瑾:不用顾忌太多,他们俩只知弄权,不知治国之道。我要办事,总要先把权力集中过来,否则难于推行。

    张彩:千岁此言有理,凡事不预则废。

    刘瑾:现在还有一件要事,就是朝中财政亏空,入不敷出,如何增加财政收入?三位有何高见?

    焦芳:财政方面要么开源要么节流,节流现在很难,就只能开源了。

    刘瑾:怎么开源?

    焦芳:征税,比如盐,矿山,农业方面。

    刘瑾:现在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不能再加农业税了。

    刘宇:还有一种办法,虽然右我说不太合适。

    刘瑾:怎么说?

    刘宇:从官员入手,贪污腐败者重罚……

    话没说完,四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刘宇:我说了,这事不该我来说。

    刘瑾:没关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张彩:这恐怕会得罪很多人吧?

    刘瑾:日暮途远,顾不得那么多了。汉朝的主父偃大家想必都了解,也是不得已啊。

    张彩:千岁真是一心为国,其情可佩。

    刘瑾:不,首先是为了证明我自己,证明一个像我这样身体残缺的人也可以有番作为,证明一个太监也能治理天下。东晋的桓温说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我一个孤儿,又无儿无女,又有何惧!他咬牙切齿道。

    焦芳,刘宇,张彩,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焦芳赶紧到:千岁定能大展宏图,还有一件事要千岁定夺。

    刘瑾回过神来:什么事?

    焦芳:官员录用的问题,此前朝政大权都被几个江南人把控,高级官员多出其门下,使我北方子弟难有出头之日。

    刘瑾:不错,这个问题我也曾留意,你们俩怎么看?

    刘宇:应该制约一下,这样的集中会逐渐形成裙带关系,地方势力做大。

    张彩:对,要逐渐均衡,这样才相对公平,举天下之才而用之。

    刘瑾变法具体措施

    降赋税,减轻农民负担。“三月,甲辰,振浙江饥又停止本年应解杂款银六万两以宽民力。

    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己酉,诏吏部考察京宫不必以时。”为避免战事发生时各镇守将领拥兵自保或各自为战。

    边防方面,“乃请仿王越、秦等故事,仍设文职大臣总制三镇,镇、巡以下皆受节制”。

    整顿盐法,清理盐课。“秋,七月,戊戌,刘复矫旨造御史乔岱等往核两浙盐课,追论历次巡盐御史及运司官赔偿商课,自数千两至数百两,按历年深浅及大课多寡以定陪纳之数,皆令输京师内承运库。

    修撰典籍,平衡科举。组织编纂了《通鉴纂要》,调整各省的科举录取名额,增加西部地区陕西、河南、山西等地录取人数,降低了江西录取人数。

    不拘礼法,革新风俗。如“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等,为时人所侧目。

    打击官员失职和贪污腐败,以独特的“罚米例”,对失职官吏以罚米为单位的俸禄为手段,“丁末,工科给事中吴仪核宁夏、固原等处仓场秋坯亏折之数,劫历任巡抚都仰史徐廷薄等十六人,侍郎硕佐及管粮郎中、副使、金事徐键等十八人,又通判董全等一百八十八人,又以马价盐课劫巡抚宁夏全都御史刘宪、巡抚陕西右副都御史杨一清及苑马寺卿、全事、知府、间知及管屯卫宫十余人,皆入罚米例,重者五百石,轻者三百石以下,致仕者半之。”又,“辛丑,给事中白思诚、御史储珊等,复参辽东仓库自弘治十五年至正德三年前后各任椰移亏折之数,遂及都御史王宗彝及郎中、给事中、御史等凡数十人。除病故者勿追,余俱各罚米输边,自一千石以下有差,其中所罚有至再至三者。”

    建立内厂钳制东西厂的权力,“时东厂、西厂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瑾复立内行厂。”此外“瑾峻刑”,其执法很严,颇有朱元璋之风。

    刘瑾掌权后首先将各地的镇守太监提到跟巡抚同级别位置,各地镇守太监可以监管地方的军、政、司法一切要务,等于说是在各省实现双头管理,各地送往内阁、部院的文书必须要从司礼监过一道。

    南方富庶省份的官吏不仅不能由本省人担任,就是邻省人也不行,帝国的官员开始南北大对调,任职漕运总督的官员也不能跟运河沿岸的省份发生任何联系。

    刘瑾派人清理天下田亩,将隐瞒的田亩分给自耕农耕种,限制士绅和军官占田,他还从内廷和户部、兵部派出大量的官吏去清查各地的军屯、军库、皇庄、粮仓、漕粮、两淮的盐政,还有国库下拨的资金。

    一方面打击贪污、瞒报,另一方面刘瑾千方百计增加国库收入,除了罚款以外,刘瑾增加各地银矿的摊派,并增加各地军屯上交的税收。

    志在留名于史的刘瑾上演了他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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