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

蠹，传说是一种极小极小的虫子，却从未有人见过，但有一个故事。

初，于山坞中住着一对夫妇，家境贫寒，日子平淡却也有味。白天，妻子在家洗衣做饭、饲猪养兔；丈夫在田间劳作或去山林采笋砍柴。这山坞周围是茂密的竹林，大风吹过时，竹林随风翻着绿浪。

山坞里只住了十几户人。他们很少下山，下山的路很远，要走很长很长的蜿蜒小路，要翻山越岭，要过溪过桥。

春天的时候，村民们常去竹林里挖竹笋。冒出的笋尖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用锄头挖下去，往往会是一个直径比碗口更粗的笋。

一天，丈夫在竹林里挖竹笋，一锄头下去，一声脆响，想是锄到了石头，翻出一个小小的石匣子，拿起来很沉，镂刻甚工巧，便随手扔进了竹篓里。

晚上，丈夫给妻子看拾到的石匣。石匣的表面沁着水珠，边角仍粘着泥，盖子与匣身严丝合缝，怎么也打不开。剪刀、锥子、刀片都无用。看来这匣子美则美矣，却只能做个无用的摆设，遂置之一旁。

翌日，妻子家务都料理完之后，闲来无事，想起了那个石匣，便想着洗去石匣上的泥土。不曾想石匣入了水中后，变了颜色，在水中看起来反倒是石头干燥时的样子，匣盖竟也自动打开了。匣子里有黄金百两，另有一个细小的竹筒。她除去竹筒上的封纸，竹筒里有异香散出，里面原来是一只金钗。女子又惊又喜，又有些惶恐，将黄金与金钗都取出包好，只等丈夫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丈夫知道后亦很惊喜，夫妻二人盘算如何用这些黄金，丈夫说他明日可下山，用黄金换银两，再买些布匹油盐和农具等等。

天亮后，丈夫下山去了。妻子忽而觉得鼻中微痒，到镜前看时不红不肿，并无异样。到了下午鼻子不痒了，头却奇痒无比，她只好烧热水洗头。洗过头便好些。丈夫如期买了各种物品回来，他们的晚餐也变得丰盛了。

此后，丈夫仍日日去田间劳作。妻子的头却一日比一日痒，如有虫子在脑中咬噬，只能用更烫的水更频繁地洗头方能缓解些许，头发也一日比一日少了。

有人和她的丈夫说，你每天一出门，你家的烟囱就开始冒烟，不知道你的妻子天天背着你煮什么啊？会不会是给别人煮啊？刚开始他不以为意，说得人多了，他也就起疑了。

这天，他扛起锄头假装像往常去田里干活。他出门不久，家里的烟囱果然又冒烟了。他大怒，折回来，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质问。妻子被突然回来的他吓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想挣脱。他便一把抓住了妻子的头发，妻子一挣扎，头发就全都脱落了，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头发。妻子亦奄奄一息。

妻子临终和他说许是竹筒中有什么钻入了鼻孔。丈夫放声恸哭，痛惜不已，半晌，叹息：“无妄之财，不容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