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未静

李刚摄影

文/图：李刚

  夜已深/ /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 你若不肯说 我就不问

沂蒙山腹地一片开阔的丘陵地带，紧邻市区近郊。夜半时分，一条还算宽敞的柏油路绵延着伸向大山深处，前方目之所及灯火阑珊。

跟纯山区路况不同，这里没有陡峭的大坡和崎岖不平的回旋，只是略微有一些起伏。站在高处朝远方望去，稀疏路灯映衬下的山路又像一条漆黑的大蛇，在两旁密林包裹中时而瘦骨嶙峋，时而丰腴臃肿。

脚下是灯火辉煌的平坦大道，未知的前方有百转千回山路弯弯。

不时有车辆经过，由远而近的车灯在爬上低坡时，将刺目的光束射向浩渺的天际，刹那间忽又消失不见，融化进漫天星光里。

路边的柳树在瑟瑟秋风中婆娑起舞，投射在路灯下的影子，像少女瀑布般垂下的长发。

大片的秋海棠，挂满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果子，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那些红的橙的粉色的，将枝头压弯垂的很低，累赘的几乎要挣脱身体。尽管落草为寇，与蓬蒿荆棘为伍，或许不是名贵花木。伫立于这秋天深夜的郊野，依然不虚度光阴，不辜负韶华。

俯首脚下，灯映形单影只，抬头望晴天，迢迢长空浩瀚繁星点点。

一路向西。

步行大致有一公里，来到一个繁华的村镇，确切的说是村庄。但见村口灯火通明，几盏大倍数节能灯在屋檐下，大树和旗杆上高高悬挂，将方圆百米的范围照的亮似白昼。

也许是周末的缘故，天近子时，依然人影绰绰。走至近前，灯火辉煌处摆放着七八个低矮的小桌，店家的小伙计手持托盘，上面放满各种烤制肉品在人群中往来穿梭。

浅秋已近尾声。山里的空气本就清爽，被这深夜的凉风一吹，倒有了几分寒意。

气凝为水，露结成霜。白露一过，连早晚的水都凉了，空气自然不再闷热，也难怪看不到有一个彪形大汉赤膊上阵。

我赶忙将搭在肩头的短袖体恤衫重新穿好，要了一碟水煮花生，两串平时爱吃的蚕蛹。本想来几串带皮五花肉，老板抱歉的笑着说明天吧，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斟上两杯啤酒，一串串气泡自杯底缓缓蹿升，在杯口凝聚成薄薄一层白色泡沫。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气泡炸裂声，顿觉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香浓。

趴在桌子上，一边全神贯注盯着对面静止的杯子，慢慢地思绪飞的很远。

更深露浓，山里的湿气尤重。野草和绿植的叶子挂满了露珠，透过路灯光线，闪着点点滴滴的晶莹。

仲秋的夜，有被清凉和浅寒紧紧包裹着的温情。如此安详的美好，不应有繁杂思绪的困扰。夜的静谧，来自于思想深处的空灵。

想必是这个孤寂的秋夜，一个人踯躅而行，惊醒了和衣而眠的晚风，郊外路灯背影下的黑暗，吞噬着万籁俱寂的寥寥星空。

深邃的夜幕下，但觉天凉如水，少了星耀月明。趁着夜色正浓花草沉睡未醒，把整个夏天的时光碎片，几多喜乐欢欣纵使泪水烦闷，整理成记忆典藏珍存。像种子在心中筛选深埋，等待来年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夜已深，人未眠。所谓伊人共谁边。梦中见，醒时散。南柯一梦已成愿。叶未枯黄花未谢，秋风渐凉身下寒。

秋水长天，他乡香魂正眠；脚步轻点，恐惊梦中合欢。

草木凝琼露，花落香梦残。夜深人未静，遥思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