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登山
过得岸来,心境稍有不同。这边也有路灯,是景区的路面照明,但灯光显得极为微弱,在黑压压的十里河滩,一个人的时候,虽有若无。山上更无灯光,循着以往上山的石阶,一步步走上山来,或有荆棘杂生,或是野草茂盛,或有树木密集,或是怪石错落,直走到几座杂乱的古墓附近,心里面的烦闷荡然无存,早已变作七分害怕,走起路来格外小心。石阶在古墓之前也已到头,以往白天上山,每到此处都会生出些许恐惧,何况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偶尔看见月光漏下来照见某个坟头,目光侧视,便是头也不敢抬。心想要不还是回去吧,可也想挑战一下这恐惧的心理,这一分钟明知道是心理作怪,却也害怕得有些窒息,生怕看到光影移动。就是脚下每踩一步,断裂的枯枝和碎叶,也都会生出很大的动静,便立即停下,确认听不到其他声音再往前行进。那一刻,但凡有丁点不正常,我便会一溜烟跑下山去,但这“不正常”一直没有发生,一颗心时刻揪着,越来越重。实际上,这种恐惧心理已经超出我对周围环境的承受能力,我之前来过,知道这些古墓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还保存完好,还有的只剩下一些轮廓。说不定一不注意,脚下踩着的土丘便是千年古墓也未可知,我所见年代较为久远的是清朝刻碑,这种年代的跨度让三更半夜的我害怕得要命,我甚至希望赶紧发现异动以便随时撤离,一颗冒险的心也可以从此死掉。
然而我还是一步步走到断崖底下,心想终于还是应该战胜了自己,回过神来又发现路径不对,一颗尚未放到底的心立马又提起来了。好在这里在树林之上,月光找得山面发白,可以清晰地看到山石的洁净。然而我开始后悔上山之前的冲动,一时半会天亮不了,这如果要下山,可咋整?眼下是往左还是往右,也是未知,但我身体忽然麻住了,一个黑色影子才从断崖底下的石头角落跑了过去,待确认只是一只老鼠,全身肌肉才有松了下来。我保持着轻声呼吸,不让身体发出的声音影响我对周围环境变化的观察,便开始移动脚步,往左边试探性前进。可一分钟时间不到,又被吓住了,我看到一些破烂的衣物,整齐地摆放在一块巨石前面,这可造的什么孽,恐惧感陡然上升,走路已是不稳。
巨石后面会有什么?走还是不走?我恐惧到动不了身,即使更希望后退,怕打扰了石头后面某种东西,但是这脚竟抬不起来。就这样站着僵硬了大概五分钟时间,脑袋瓜都快停止运转,终究没有什么动静,身体又慢慢放松下来。脑袋开始运转,平时一个人上山也是有的,从不曾想到这山腰上会暗藏秘密,但以前上来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也未曾这样害怕过,心想应该不会是可怕的东西,所以又开始给自己打气。人们最害怕的东西莫过于未知,正因如此,大家都在探索未知世界。我打足了气,决定往前一步,这一步踏过去,可要了老命。
我确信自己是闯入了什么领域了,地上摆放着锅瓢碗筷,石壁上仍旧挂了些破旧衣物,巨石后面还有一个小洞,洞里面说不准随时会冲出个什么来。不待思索,我即可撤退,往断崖右边走去,心跳扑通扑通跳动。穿越了一些杂草和荆棘,竟然找到了以往上山顶的路,我决心上山顶去,完成爬山的心愿。心里此刻的害怕虽然未减分毫,但所怕者已并非鬼怪,而是巨石后面的未知,并不影响登山的决心。
(《欲海偷生》第一章 第三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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