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看过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却没有看懂,那么恭喜你,也愿你永远不懂这江湖的人情世故。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以张国荣饰演的欧阳锋为明线,梁家辉饰演的黄老邪为暗线,穿插着洪七和等待女两个看似独立的故事,但这两个独立的故事却最具有江湖气息,说出了一些江湖人的特性。
江湖人事很多人都爱神分情深的独孤求败,可怜她最终只能和自己的影子比武练剑,爱她说的每一句台词,不管是慕容嫣还是慕容燕,她都为了所爱倾尽全力,又凭借着一股傲气与不甘,愿留爱人一条姓命。光照着黄沙透过破旧的房帘射进来,四面八方都是明亮的,竹灯笼却是暗的,光影在慕容和欧阳锋的脸上不断变幻着,像是捉摸不透的情感,又像是江湖无形的刀光剑影。
江湖人事痴爱着自己妻子的剑客,却没有办法原谅最好的朋友,于是死亡成了他最终的归宿。为了回乡的盘缠,为了看一眼深爱的桃花,他从早到晚地等待着,等待着没有固定周期的马贼。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亲那个牵着毛驴的姑娘,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或许是因为心中对好友和妻子的埋怨,又或许是不愿那个执拗的女子苦苦等待。人死前其实是有预感的,阳光那么刺眼,沙漠的黄沙也那么亮堂,可是他的世界,光明太少了,即便乌云一瞬而过,也足以令他陷入漆黑,远离这令人失望的世间。
洪七和拿着鸡蛋牵着毛驴的女人,一个简单有闯劲,一个坚持有思想,他们都曾有求于欧阳锋,但同时,他们也都令欧阳锋羡慕。欧阳锋曾经对洪七说道:“你这种年青人我见的多啦,懂一点武功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其实走江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会武功,有很多东西不能做。你不想耕田吧?又不耻去打劫,更不想抛头露面在街头卖艺,你怎么生活?武功高强也得吃饭的。”这段话看上去是在教育洪七,事实上,他更像是在欺骗自己,仿佛这么说了,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辈子中介,挣着杀人得来的钱,远离他口中的江湖。
江湖人事但欧阳锋知道自己错了,白驼山有个女人在等他,等着他回去。同样,欧阳锋一直在动摇着牵驴女子,愿她改变心意,愿她屈服于现实,愿她像自己一样得不到幸福,即便他明白:“每个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别人来看是浪费时间,她却觉得很重要。”欧阳锋是孤独的,他总是替别人解决问题,可他自己,就是矛盾的源头。洪七走了,牵驴的女人也走了,这两个人做了欧阳锋不曾做过的事情。也为最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看着他们走的时候,我的心是妒忌的。 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 却放弃了。”
贯穿全片的是欧阳锋和他嫂子的感情线,从最初离开白驼山的原因,到黄老邪的每年拜访,由于一段暗恋引发的另外两段感情导致了三个人的悲剧。黄老邪羡慕欧阳锋被人深爱,可却辜负了慕容和桃花,更对不起自己的好友,再相见已经相忘,“醉生梦死”从来就只是一个玩笑,使黄老邪忘记往事的,只是他自己的心罢了。三月的桃花开的很美,美丽的女子趴在窗口看着儿子,欧阳克曾在欧阳锋离开后寄托了她全部的爱,但是最终,她还是后悔了。张曼玉饰演的女子趴在竹席略含悲凉和责备地跟黄老邪说:“你真老实。”这句话,戳中了多少人的泪点。江湖人都是好胜的,自私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心可能一直未变,但最美的年华是不等人的,为了输赢而失去爱情,于是年少轻狂地逞强,结局又为留下的遗憾不断自责。“多年之后,我有个绰号叫西毒,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欧阳锋曾说洪七简单,带着妻子闯江湖,风从北边来,他便迎着风沙向北走,这样的人,一定是幸福的。故而最后欧阳锋死于洪七手中,大概也算是最适合他的结局了。
在这八个人的故事里,最令我感慨的其实是刘嘉玲饰演的桃花,一个与自己丈夫相爱却没有抵御住诱惑的女人。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汗巾?”
“这个汗巾是我丈夫的。”
有人评论说桃花和她的马一直是站在水里的。是啊,马是健壮的,可靠的,如同丈夫一样,可是她犯了错,她将她的人生和她的所爱都拉进了水里。
梁朝伟饰演的剑客曾说:“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水是寒的,不同于独孤求败最后的洒脱,亦不同于张曼玉饰演的嫂子,最终还有黄老邪的陪伴,她只是孤零零地站在水里,路过的黄老邪早已忘了她。这里根本没有桃花,桃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江湖是无情的,江湖亦是多情的,江湖到底在哪里,东邪西毒南帝北乞中神通。江湖无处不在,江湖在人心中。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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