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梦如河

作者: l明树 | 来源:发表于2019-02-07 01:39 被阅读32次

    导语

    我常常在想,如果一个人失明了,那么是否他的梦也会慢慢失去色彩,?如果是的话那他的梦里还会有什么呢?阿常曾跟我说,其实无论是否失明,人想在梦里找到的那些东西,还是会好好的在某个未知的角落的。

    有的人,就像一个耐人寻味的迷。

    阿常是我的一个朋友,那一年在爷爷家住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他,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盲人,他带着墨镜自顾自走路的样子就像一个慢悠悠的老人。当我风风火火的从二楼跑下楼梯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避让了,再后来去道歉,再赔礼,再加上阿常是个自来熟,这么一来二去我们俩也就认识了。后来我问他那天为什么不带拐杖或者导盲犬之类的,他用了一个面对白痴的表情说:“难道你走了十几年的单元楼门口还用得着拐杖去探探哪有坑么?”

    虽然他不能和我像和其他朋友相处那样一起打游戏,网上交流之类的,但是我很喜欢和他聊天。喜欢他讲在特殊学校怎么上学,怎么在导盲犬逗比的时候照顾导盲犬。与这些相比我更好奇一个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是怎么活的如此中二的。

    他爱幻想,更爱装比,时不时装作那些失明武林高手,比如什么柯镇恶之类的。不过我通常在这个时候不会被当做他的靖儿那般对待,更多的是像梅超风,金轮法王那样的反面角色。他心情好的话,我也不过是个杨康。阿常很喜欢听笑话,听到喜欢的也会记住然后分享给其他人。不过可惜的是,每每讲到笑点他自己就先不可自遏的哈哈大笑起来,像濒死似得吭哧着把故事讲完,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道,“好笑么”。讲真,如果他能看到我一脸的不知所云,我想会远远比听我涩涩的笑声更尴尬。面对他时,我几乎很少产生同情和怜悯那类型情绪,心头萦绕的总是一种对他生活的无奈或者无措,以及回顾我们岁月重合处里一幕幕的聆听与倾诉的眷恋。

    美好的时光,本来就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阿常以前并不是盲人,这我知道,可他从不说他的双眼是怎么失去了全部色彩的,所以我也就从来不去问。后来偶尔在别人的交谈中得知是一场意外的事故,我还是不太清楚,最初的事实就像天上的那些云彩,每个人抬头看时都是不同模样,讲出来就更加离奇古怪了,也就不了了之。

    无话可说的时候我和他就肩并着肩躺在一起听广播,听别人的故事和烦恼,阿常听故事时很安静,静到每当故事到了紧张处我能微微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急促而有活力。明明是他的激动了,他也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说“你他娘的能不能把你那该死的心脏声音调低点”。如果不幸赶上故事频道的时间过了,我们就听情感栏目。

    我不喜欢听那些家长里短,但我特别喜欢听他吐槽,他面无表情的一面数落到那些人的愚蠢的自我臆想一面埋汰一些人的矫情,让我觉得很痛快,他有资本去斥责绝大多数人的烦恼。看着他,听着广播里的自我哀怨和苦恼,我有时真的觉得,人类,或许真的是一种很矫情的生物。

    我们经常玩一个游戏,我悄悄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去靠近他,,他很喜欢奚落我自以为没有任何声音的脚步,按他的话说我的耳朵迟钝的可以去和老人家换一个了,而且即便没声音,他也能闻到我身上那股子木屑一样的苦味。可我依旧乐此不疲。

    常在他家里玩摸瞎,他家很大,他的家人们把尖锐东西一律移走了,不过一般是我蒙上眼睛抓他,和一个习惯黑暗的人玩这个游戏不得不说劣势特别特别大,后来我在几次摸瞎中都不小心触碰到了他家到处安放的那些呼叫家长的按钮,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少挨几次责怪,我就几乎不玩了。我经常有一种错觉,似乎和阿常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不算啥,一个男孩就该像他一样无论遭受到怎样挫折的,都能站起来,抖抖灰尘给世界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很喜欢笑,尽管他不戴墨镜时眼睛空洞看着前方,毫无焦点的冲你笑的时候很怪,也会让人莫名的很心酸,不过也让人觉得很温暖,有时候我们俩就像一对没心没肺的活宝,人常说,好朋友不仅仅是意味着分享快乐,也意味着分担悲伤,可当你真的很喜欢一个朋友的时候,你总是想把自己所有的快乐分享给他,把自己的悲伤埋在心底,不希望他的世界沾染有你一丝一毫的痛苦,阿常说“人不要那些改变不了的事上瞎费心思,没有必要。”

    他喜欢挑选衣服,时不时还问下我的意见,我本以为一个失明的人没必要太在意衣服或者说时尚,可转念一想衣服这东西本来就是穿给别人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到梭罗曾写到,人们往往可以容忍一个外表得体的绅士坡脚,却无法容忍一个健全的人衣衫不整。可我也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对那些跛脚的绅士的态度仅仅是可以容忍吧,这个世界的城市里给那些残疾的人设计的便利,对他们来说总是太少太少了。但阿常却总是能够潇洒的甩直便捷拐杖,带上墨镜,在这个危机处处的世界里生活的游刃有余,和他在一起出去总能感到人们的善意,他仿佛有一种感染力,让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每当我听广播里那些人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抱怨的时候,我暗暗的在想或许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不同的世界吧,可这么想未免也太扯淡了,或许是我和他还未曾真正长大,不懂成人们的那些悲欢,可如果真是那样我真心不希望我们长大,我舍不得这份无忧无虑的美好,像梦一样的无忧岁月。

    爱做梦的少年

    阿常爱做梦,额,这个梦不是梦想的梦,也不是白日梦的梦,单单纯纯就只是做梦而已,阿常尽管酷爱装比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的,起码现实到我怀疑他这种人多了,会很有效的遏止诈骗团伙的泛滥。他在很欠扁的乐此不疲的秀着自己常人难极的听觉触觉甚至味觉时也偶尔会说有视觉真的是太好太好太好了,我知道他并非不向往曾经多彩的世界,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失去那个世界的现实,我说不上来究竟是那些一出生就没有视觉的人可怜,还是曾经有过却被夺去的人更可怜一些,不过,他说他很幸运,因为在他自己的梦里还能朦朦胧胧的看到过去的色彩,比起海伦卡勒,他幸运的靠自己的梦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三天光明,那天待在僻静的公园角落里,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侧着耳朵,微笑的听着那些风吹过高高的毛白杨,偶尔谈起他昨天的梦,清晨的林子里很冷,我的睡意被冰凉的露水打散,努力学着他去感受阳光温度,我问他,“你这么喜欢梦,为什么不抓紧睡觉啊”,他歪歪头,似是学着电影里的桥段把镜框往下拉了拉,不屑地面对着我的方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猪”他转过头“况且时间对我来说本来就很模糊”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怕,怕有一天梦里的世界也和现实一样失去色彩,他喜欢做梦,他也比我们这些起床嘀嘀咕咕收拾床铺,把昨天的梦归结于没睡好的人更加细心地记得梦里的每一个环节,所以他比我更能感受到在他的讲述里那些梦境一次比一次苍白,可他想要找到那件东西,却只能在梦里找到。

    有个奥地利人写了一本,梦的解析,在书中说人的梦大多来自于自己的记忆,。我想如果真是这样,那阿常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他那些还能看到色彩,轮廓,光影的记忆里,可只要人活着新的记忆就会不断填充进脑子里,而旧有的记忆则会慢慢褪色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想到这的时候,我突然明白我的朋友并非没有悲伤和烦恼,只是他的这份悲伤和困恼没人能帮得了他,他只能孤独的去对抗不断流逝的时光,如果以前有个人对我说一个人很喜欢做梦,我会笑笑以示不屑,可现在当阿常跟我说他真的很喜欢做梦的时候,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人和梦一样都难以捉摸

    阿常给我讲,很久以前有个乐师和一个剑客是好朋友,他们俩就常常像我俩现在这样喝着酒啃着骨头,高兴的时候,乐师奏乐,两个人就开始放声高歌,,我一直很怀疑我们俩走调的歌声称为大声地嚎叫应该更恰当些,可他还不在意的说“其实我音乐也很牛的,放到古代我也一定和那个乐师一样有名”那后来呢?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再后来剑客要去完成一个任务,去杀一个强大的王,乐师知道他的朋友回不来了,他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没有去饮酒高歌,而是静静坐在城西的那条河边,一身白衣,为这个不会回来的朋友演奏他最擅长的乐器,当送行的车队缓缓驶过,宫商角徽羽,他用五音中最悲壮激昂的羽声来给剑客送行。我笑了笑,“那条河是不是叫易水,剑客是不是叫荆轲”阿常狠狠撸了一口牛肉串接口道“那个乐师就是高渐离,后来刺杀失败了,愤怒的秦军攻陷了燕都,,一天他不再躲藏,正襟危坐在众人面前演奏击筑,听到消息的秦兵把他围起来,不过他太有名了,秦兵就把他带回了秦国”我想阿常或许是在感伤高渐离,也就不插话,“后来秦王弄瞎了他让他为他奏乐,再后来他像那个剑客一样死在了刺杀的道路上。”丈夫一诺轻生死,,利剑分身犹浩歌。阿常顿了顿,微醺的问我“有的书上写高渐离是自愿被刺瞎,他这么做值么”又自己回答到“死不可怕,失去才最可怕,哪怕你失去的仅仅是再见到一个人的机会”我听了有些糊涂,不知道他到底要感叹的是什么,云里雾里的,我无奈的回答了一句“值不值,这个问题只有高老先生自己知道。”我们聊到很晚,在阿常的世界中,,夜晚和白昼是个很模糊的界限,我晃了晃睡意沉沉的头回家栽倒在床上,闭上眼,感受着阿常眼前的世界,我突然想到或许阿常问的不是高渐离为了刺杀失明值不值得,而是他结识荆轲这个倾尽一生的朋友是否值得,我们常常以为没有什么比光明对一个盲人来说更重要,可当日复一日的时光消磨着他们,他们在走出心中的那片阴影后也和我们一样,有比生命本身更加重要的东西。他们不想失去的不仅是光明,更是那一片光明中蕴含着的某些东西,而对高渐离重要的是他与荆轲之间的燕市当垆 把酒欢歌那份义气豪情,那对阿常来说他看的比眼前彻骨的黑暗更珍贵的是什么呢?

    梦境,宛若烛火,风中摇曳不知何时熄落,

    阿常比我大很多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比在和我同龄人在一起的时候更自然,他很幽默而且乐观的带你走进一个与你不同的世界里,在他面前你不必在意仪表,不用担心讲出比他讲的还蹩脚的笑话,人们都说他是十八岁那年因事故瞎的,我常常想像着那个他还没失明的时候,这个就算看不见也要讲究自己外表的人,顶着那张只要不装逼就会看起来很清秀的脸有多受女孩子欢迎,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么”他动了下手臂,摸到mp3,把电子乐调低后深情款款的说到“有啊,好多我爸、我妈、我姐姐、对了还有阿宝(一条脾气超好的金毛导盲犬)、实在太多了。”“二货,我是说异性的那种,”他撇撇嘴,“你思春了么,那也有啊?我以前有个四五年的女同学,高中毕业那年我们在一起,不过一年后的一晚后我就这幅样子了”我有些难过于这个不难猜到的故事结局,镜片后他的双眼睁开,毫无焦点,难得的摆出一副正经回忆的表情说到“她说她不介意,可我拒绝了 我宁可接受她从此离去,也不愿接受她像一个圣母一样怜悯我,对当时的我来说,死了和活着都没什么分别,不过都是一片黑暗么”他转向我做了个怪笑脸“不过幸好老子是个水瓶子座的,心大,要不两年多过去了,你就只能在墓碑上结识我这么伟大有内涵的有志青年了。”

    他说有的时候过去的事和梦没什么区别,过去了就会消散,再也无法从来,所以没必要为那些无法更改的事过分执着,人活着不仅是自己而活,其实同样也是为别人而活,在这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操蛋世界上,唯一不可能发生的就时间逆流。他常常觉得那些梦就像一条河,即便两次踏入同一个地方,进入也并非同一条河流,他一直想要的在梦里见到那些东西也是一样,那些梦里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声音反倒越来越清晰,可他真正想要找到的那件东西却是没有声音的。

    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万一有一天阿常的世界失去了全部色彩的时候他仍未找到他想找的东西,那未免也太残酷了。我想起他那句“失去比死更可怕”,如果他失去这份他仅有的一丝光明,他会不会去死呢。有些时候,如果你怀疑一个人会死,那对你来说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不安全,想想当时我连他家铁勺子都换成胡桃木的真是傻极了,在我眼里他就像一个有点小瑕疵的完美人生导师,不该向烛火一样随时会熄灭离开。

      烟花易冷 锦梦如歌

    我记得那年寒假的最后一天 我打算向一个女孩告白,知道阿常那段感情经历后 我就尽量避免谈自己当下的情感动态。不过朋友间总有不靠眼睛也能体会到的事,阿常说“当你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人说话 电话那头不是心仪的女孩子就一定是心仪的gay”。我愣了愣 尴尬坐在沙发上说“还没成呢 我打算三天后向她告白,不过我有点没信心,我老是担心她只是把我当好朋友罢了”阿常耸耸肩点点头 “女孩的心都藏在海里 谁也摸不准”他用手敲敲头 说“不过试试才不后悔嘛 勇敢点兄弟”他听了我有点俗套的计划 吃饭送花看电影一类的 他说你可以稍稍提前一天 两天后有一场我狮子座的流星雨 你再放场烟花,如果网上那个专家靠点谱 你们补完课晚饭后时间应该刚刚好,额 相信我这个伟大的主意吧 ,尽管有点不靠谱。

    冬天我们北方的夜晚特别特别冷,我一边心想自己的计划,一面佩服那些在晚上嘚嘚索索等着为我放烟花的小伙伴真够义气,猪没白喂。 一面祈祷这送她回家的二十分钟路能准时看到流星雨 为自己填一份胜算 第一次感觉时间特别短 好在专家还算靠点谱 在最后的那个路口稀疏的开始划过一道暗淡的光痕 随后烟花居然没放 好在有陆陆续续有几道较亮的流星不情不愿的划过去 烟花才猛地窜上天空开出花朵 暗暗的北方天幕下那景色真美 我接过接应的小伙伴递的花束 蹩脚的念好排演好的台词,她笑着看着天空与我 那一瞬间 她全所未有的闪烁在我整个脑海。

    在我开心的去慰问那些大无畏的革命战友时 我看到了阿常站在他们中间 仰着头看着夜空 我有点疑惑 我没想到他会来,成功了?他掉过头准确的望向我走来的方向 我哈哈笑了他们四个去喝酒,我们都喝了不少 阿常也有点醉醺醺的 他喝多了不疯也不闹静静地像冬眠的熊 我费力的把只是看起来瘦的他扶回去,那晚他浑噩的轻声嘀咕着 “多好的夜晚啊 多美的烟花 多么。。。。。”我隐约觉得他教我做的就是他曾经做过的,我看着他 轻声说“好梦 我的兄弟。”

    生活 本身就像梦一样扑朔

    每次散步 阿常总喜欢走在僻静处的林路, 以前是不喜欢人看到自己这样的样子,后来就单单纯纯是一种习惯了,他一直不太喜欢被帮助 所以也就尽量避开人群 他对每个人都很客气温柔 每个人都喜欢和他做朋友,可偶尔看到他在愣神时却总给人一种孤独感, 这就是阿常 一个失去自己光明却仍乐于给他人带来温暖的人。

    那是一年前 我和阿常待得最后一个月 我俩像往常一样一起起早去晒清晨的太阳 我送他回去后再去接自己的女友 帮他打开收音机 摆放好拖鞋我轻轻打开门,门口却是一个举手正要敲门的姑娘 她有点惊愕的眼神越过我投向屋子里面 平静的冲有些懵的我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我悄声让过了身 我见过她 早上她跟着我们走过了很长很长的林荫路,没有人会像我们俩走得那么慢。即便当时阿常走的已经比平时快很多了。我看了他们一眼 突然想到阿常说过的那个画面,那个盛夏的夜晚 湖泊开满了半池的荷花,一群学生等待着流星雨的降临 一个男孩怕流星雨没来女孩会失望 就偷偷准备了很多美丽的烟花 幸运的是那一晚流星没有迟到 他也用焰火献给了她一束迟到了好久的鲜花。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 当我从愣神中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扯回现在 女孩轻轻坐在他身侧木椅上 阿常好像平常一样 静静听着收音机里有点嘶哑的老人讲着评书 不时喝口汽水 我想他大概是以为我又折回去了 笑着摇了摇头 像对待新生儿那样轻缓的合上门。

    我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 替阿常欢喜 也怕他再犯一次诨 担心和好奇混合起来就像是个黑洞揪着心脏 ,待了不大一会我就匆匆往他家走 通往他家的那条小巷上 我迎面碰上那姑娘 她微卷的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她对我用手拢了拢头发 礼貌的笑下 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巷口,我心里一黯 暗暗叹了口气 她白暂的脸上微红的鼻子格外显眼 阿常又一次干了件错事,我在门前掏出钥匙 一时有些怕打开这扇我开过无数次的门 去看看我的老友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打算故作正常的质问他 怎么把一个姑娘弄得眼泪汪汪的,当门刺耳的被拉开的时候,寂静的屋子里 “她要结婚了”阿常扭着头笑着看向门口 像是在对我说 也像是对他自己说。

    我心里翻腾着各种话 可临到口 说出的却是苍白的“阿常,你别难过”“难过 不 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他把脸朝向我 像往常一样做了个鬼脸 ,他起身 径直走到空荡荡的书桌的底下取出一个布袋 他拍了拍那些看不见的灰尘 取出一只长笛 “你说我老是吹自己是个像高渐离那样牛的乐师 为什么不露一手。”他顿了顿摸了摸笛子那些磨的仿佛发着光的孔洞, 嘴角微翘“那是因为 我还没分别我的荆轲啊” ,我一直忘不了那个下午 他吹的那一首笛曲 他没吹牛 他的确是个出色的乐师 可也正是这样 那曲子分外悲凉。

    那谱子他送给了我 昏黄的乐谱后面有些间距不一 隔的很开的字 组成一首模糊的词。人散 丝怨 杨柳岸 与谁同。争相顾, 来路, 怕东风。花事已成空,蒙蒙。

    恍如魂梦中 乱分红。

                                            《乱红》

    世事如梦

      后来我去外地就学 偶尔打电话给阿常 他还像以前那样过着自己的生活 偶尔愣愣神,再后来我听说他脑子里压迫神经的那块该死的淤血块情况良好 医生打算给他做手术 ,尽管复明的机会很渺茫, 阿常也不想去花大量的钱去博那个渺茫的机会 不过这由不得他 伯父伯母为了这个机会 彻日的工作赚钱 就是绑也会绑他上手术台,我想那次意外的车祸已经害他世界失去了四年多的光明,上天不会苛待一个温暖的人的。

    他治病的时候邮给我一盒录音带,我费尽的找出家里古董把它放进去,静静的屋子里,他的声音不再诙谐显得平静安宁:“谢谢你一直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人那样去对待我,请你再聆听我一个秘密吧 以前我总是喜欢跟你分享我的梦 可是我的梦越来越苍白了 我有时矫情的想 或许我再也找不到了吧, 那天我知道她来了 爱一个人 连她的脚步都会牢牢记住 她在我身旁时旧日熟悉的呼吸 味道,都仿佛让我觉得就像以前趴在课桌上睡觉,一切都没改变,我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可睁开眼仍旧是一片灰暗。 她干嘛说那么多呢 我捧着她脸问她还记得那个夏夜我笨拙的被一束呲花点燃衣角的样子么 她脸有点潮微微的笑了。兄弟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满足 梦里没找到的 却在现实中清晰的在我手中得到 我生命中第一次勇敢得到的那张笑脸啊 在我脑海中再一次无比清晰。”

    尾声

    我笑了笑 暗暗想到 你个笨蛋 你会好的  要不然怎对得起我情真意切写的那封劝人再给个机会的信啊,不过就算两个人不在一起,像你这样的大傻子也终会在未来找到自己快乐与幸福吧。

    繁梦如河,我们是渔夫,打捞那些奇异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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