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螺蛳最佳的季节是清明前后,河塘里的螺蛳刚从冬眠中苏醒,肚里无籽且较肥腴,故有人调侃道:“清明时节雨纷纷,想到螺蛳欲断魂”。螺蛳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富含营养价值的食材。据中医理论,它有“清热、通水利肠,疗目赤、黄疸、脚气、痔疮”等作用。
在农村插队那时,当地人虽然物质匮乏,但他们螺蛳是不吃的,捉来的螺蛳只是敲碎后喂鸡鸭。清明前后,在河塘的边缘都能看到螺蛳顺着荷叶杆在缓慢地向上爬,用手一抓就是一把。当地小青年知道我们要吃螺蛳,就用渔网去撒,几撒子就是一脸盆的螺蛳。
捉来的螺蛳放在清水里养上二天,滴几滴菜油让螺蛳将肚子里的秽物吐出去。螺尾剪除并将螺蛳洗干净,油锅加热后放入姜片,煸香,再放入螺蛳爆炒,同时倒入绍酒、老抽、红辣椒、糖,少许清水,加盖焖烧几分钟起锅,撒上葱花即可。螺蛳里最好是有些汤水,吃的时候沾点汤水,螺蛳就显得入味,炒螺蛳关键在于火候掌握,有人担心不熟,就多烧一会,结果螺蛳肉就会过老,口感就要差。恰到好处的火候是吃的时候能轻易嘬出螺蛳肉。
传说,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在乡绅请客的船宴上就吃过螺蛳,螺蛳只有指甲盖般大小,白居易只得慢慢嗍吸。侍童打算帮他挑出肉来,被阻止了,白居易说,如此美味,岂容他人相帮。吃螺蛳正如吃瓜子,许多乐趣就在一个“嘬”与“磕”的一个字上,这是味觉器管与食物友好互动的过程,会使人欲罢不能。
“桃花零乱红如雨,小巷声声卖螺蛳”。螺蛳上市了,自有小贩会走街串巷叫卖。螺蛳是个下酒菜,一杯黄酒一盆螺蛳,边喝边嘬,那是最惬意不过了。螺蛳最好吸着吃,这样螺蛳壳里的螺肉和带有丝丝辣味的汁水同时吸进嘴里,最吃越想吃,打耳光都不肯放手。拿牙签挑虽然方便,那味道就差多了。
八十年代那时我经常在江浙一带出差,晚上无事可做,就相约几个同事到大排档,炒上一盘螺蛳再弄点贝壳类的,每人几瓶啤酒,边喝边聊也是一大快事。
在夜市上,看到几个江南女子也在吃螺蛳,只见她们翘起兰花指,拈起一枚螺蛳,放到嘴边,噘起樱桃小口,轻轻一吸,连着卤汁一起进嘴,而将秽物留在了外边,噗哧一只,噗哧又一只,优雅的吃相,加上眼波流转,让两个北方同事看得如痴如醉。
正宗的饭店、酒楼是没有螺蛳这道菜的,嫌它太低档。儿时的记忆中,我家里螺蛳是不进门的,一是剪螺尾太麻烦,二是通常上海人家是不吃它的。现在菜市场里有剪好螺尾的螺蛳出售,螺蛳也就走进了千家万户,在农家饭店里炒螺蛳还成了招牌菜。
蚾叟在《盛泽食品竹枝词》咏道:“渔妇谋生不惜勤,朝朝唤卖厌听闻。螺蛳剪好还挑肉,炒酱以汤做小荤”。词出指出挑出的螺蛳肉可以炒酱和烧汤,其实螺蛳肉还可以凉拌。早春三月正逢马兰头上市季节,马兰头属野生食蔬,没有人会给它施肥料、喷农药,故不受农药的污染,算得上天然有机蔬菜。将马兰头烫熟挤干,切成末,与熟螺蛳肉加调料拌制而成。成菜后,色泽艳丽,清香鲜嫩,舌尖上有一丝涩涩麻麻的沁凉感觉,咀嚼后齿颊留香。
我在家里春季经常烧只菜叫“一网打尽”,食材如下:蛤蜊、白米虾各半斤,青壳螺蛳一斤,分别下油锅煸炒,加葱、姜、料酒煸炒后倒入砂锅,注入水烧开后再文火煮半小时,加盐和胡椒粉至适合自己的味觉即可。这道菜价廉味美,我自己是吃得摇头摆尾,乐在其中。清明前后正是品尝的季节,感兴趣的不妨自己在家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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