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

还没回乡的时候，娘家同村的发小说她要补办婚礼，时间刚刚在周天，所以这次回来赶了两个大场，还有堂妹婚后的第一个生日。

早上从婆家回去娘家是个问题，先生没有摩托车证没法送我们，正打算喊个摩的，结果发小说她让人来接我。是发小的叔叔，小时候这位叔叔住在我们家隔壁，路上聊起我的年龄，他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才三十出头，多好的年纪！你看看我们70后是真的开始老了！

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30多岁，只记得有一天听说婶婶生孩子了，过了一阵子他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孩子被养的很好，两截手臂莲藕一般，幸福的笑容挂在他白皙英俊的脸庞上。我坐在后排观察了一下他的侧脸，脸盘被晒得黝黑，白皙的肤色早就消失不见了，脸也比印象中消瘦不少。

下车后，发小家有挺多人，数了一下十来桌。嫁女儿在我们村是不摆大席的，只有比较亲的人才会来参加。因为承包给移动酒家，大家都无所事事，三三两两闲坐着聊天。有非常多熟悉的面孔，但是有些却怎么都对不上号了，我对不上别人，有些人也对不上我了。满地跑的娃也很陌生，仔细看，倒也猜出了几个比较像爸爸的孩子。

另外的发小还没来齐，娃有点坐不住，我打算去娘家转转，虽然家里没人。刚走几步，就被叫住了：“是XX吗？你要去哪里呀？”我回头一看，是族里比较亲的一位婶婆，我赶紧过去和她打招呼：“婶婆，我说小美呀，太久没回来，你都不记得我啦！”

她又凑近认真看了看我，才说：“真的是老了哦，我认出你了，可是啊，这一喊名字就喊不对了呀！”我赶紧让跟在后面的娃打招呼，他嘴倒是挺甜，喊得老人家很开心。我低头和娃说了句话，她抬高了音量跟我说：“老了，耳朵聋了，都听不见你们说话了！”

我又凑近她，这才发现，以前比我高一截的老太太，几年不聊，现在居然还矮了我半个头，佝偻着背，头发全白了，牙齿也掉了许多。很难把她和我印象里，那个爱笑又健谈的婶婆重叠在一起。

她手里提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她颤颤巍巍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面包要递给娃。我和她用方言说：“免了免了！”娃也跟着我用方言说“免了免了”还一直用手往外推，婶婆看起来都快要被小小的娃推到了，我赶紧让娃接过来并且说谢谢，又和婶婆唠了几句“休息身体”什么的吉祥话，赶紧告辞让她进屋别吹风了。

慢悠悠晃到娘家，熟练的从砖缝里掏出钥匙，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但是仔细一看又有许多变化。从前我特别嫌弃的黑色菜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亮色的铁皮柜子。水泥地上不知何时，起了一些暗绿色的青苔，在这寒冬里格外耀眼。

走廊上，我以前经常坐的长凳子，也在风吹日晒雨淋后，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和许久没有打理的老屋一个颜色。要不是我对它太熟悉了，我根本认不出它来了，它和村子里的那些婶婆一样，不知不觉就上了年岁。

正想再转转，发小电话我说赶紧上去，快要开席了，只得匆匆锁了门，赶紧去发小家里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