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内,进入八十年代初期,一些机关干部的老婆,陆续随夫而来,带上孩子就近上学。
每到农忙季节的时候,就回去耕种自己的责任田和自留地。院子内的男女老少,显得更加热闹。
公社干部的中心工作,已由早几年的催耕催种,转移到催粮催税了。每年夏粮秋粮入库,包含着公粮、购粮。
特别这个公粮,是不能少的。而购粮,如果遇上减产年景,可以缓交或免交。
在农村里,虽然分田到户,耕种自主。可是生产力不同程度受到束缚。一些家庭劳力少,到农忙时男女老少一齐上阵。
那天,文全在办公室里,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中说,自己买了一头耕牛,这样犁田耙田就容易多了。
原来在集体时,分落几户共一头耕牛,后来同佰爷共买了一头。哎呀,自有自便。共有使用,还要轮流去看,总有三言二语。
文全看完信后,为之一喜,耕田缺不了牛。牛为农民的宝贝,用来耕田呢,用人力怎么耕田?赶不上季节。
文全想起自己成家在外,离家又那么远,帮不上父母。哎呀,自己虽然跳出了农门,单职工家庭不是那么容易过。
那年秋收结束后,进入了农闲季节。父亲拖上一袋大米,还有二瓶花生油,来看望孙女来了。
文全看见父亲到来,心里挺高兴。哎呀,老爸担忧儿孙不得吃的呢,又是米又是油。行路、搭车又搭船,很不容易到来一趟。
而文全的老婆,看见农村的家公来了,没有感激之意不说,而双脸则沉了下来,双眼睁得圆圆,象要将文全生吞活剥似的。
冲着文全,一声大一声细,快去买菜呀,煮吃呀,我懒得理这些…,充滿着怒气。
文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哎呀,这样的脸色不是一次二次了,每逢家人到来,都是这个样子。心想,我怎么娶上你这个野蛮无理的人?
在农村未参加工作的时候,经常有人说到张三李四。儿子出来工作,遇上儿媳难看的脸。文全还听到自己的父亲,在闲聊时说起过别人呢。
哎呀,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文全闷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老是看不上农村人…
文全也希望父亲多住几天,带带这个孙女。可是在一天傍晚,文全在公社门口,看见父亲领着孙女在沙堆上玩,玩得挺开心。
不多久,文全的老婆匆匆回来,一手拉着女儿,去,去外婆那里…,头也不回径直往她娘家去了。
文全看着女儿的背影,万般无奈。父亲望过一眼文全,然后转身入去大门口…
文全此时想到父亲,心里是多么的难受,一心一意来看望儿孙,然而,唤不来儿孙一堂的欢笑…
三天后,父亲说,要回家了,家里还有很多工要做呢。并说,我有钱作车费的,不用你比,不积攒够路费,我是不会上来的。
文全想着老婆卖的香烟,都发霉了,怎么也卖不掉。便对她说,比老爸抽吧,认为抽得就抽,不抽就丢掉。
并说,公社早年分配给那件军用雨衣,我常年在办公室用不到。父亲在家里看牛,风吹雨淋,想比他带回去…
文全看见老婆的脸又沉下来,不作声。而她的奶奶说,哎呀,这些香烟刚刚发霉的,没人买了,都拿回去吧。
并说,雨衣也拿回去,在街上不用的,放在柜里又不穿。在农村吹风落雨,就有用了。
文全心想,既然问过了,默认就算同意吧。将这些发霉烟包装上,拿回来房间,并将那件雨衣一并捆绑好。
第二天早上,文全想着送父亲去搭班车的,哎呀,办公室工作又忙,算啦!没有钱给父亲便罢,连送一下父亲出大门口都不敢。
文全实际是怕老婆看见,怕误认为比钱了,送搭车,那有不比钱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争大吵…
文全的心在痛苦地折磨,看着父亲独自走出房门,走出公社大院。唉…得不多孙女说一声,爷爷拜拜,爷爷再见…
文全坐在办公室里,苦叹着,这条路不说千里吧,而要转车又转船,还要在县城住晚呢,真的很不容易到来一次。
文全看着窗外,晚秋的风儿轻轻在刮,院子内的几棵大树,随风飘落片片黄叶,在半空飘呀飘…一会儿飘落在地坪上。
哎呀,为儿不孝了,没有让父亲欢心。将多少后悔,深深埋在心底里。
父亲回家去了,文全的愧疚慢慢放下来。一时打电话住各大队收汇报,一时又接收县里的话电通知,手中这支钢笔都不停过。
第二天早上,吴秘书说,哎,文全,你父亲回去了吗?文全说,嗯,回去了。吴秘书说,哎呀,不叫他住多几日。
文全说,他说家里很多功夫呢,放不落来。应付这么一问,而内心里的苦楚,不轻易说出来。
这几天,文全的父亲和吴秘书、何叔有点熟悉了。何叔担任公社基建组长,在大门那边建一幢楼,是他设计的。
何叔会上吴秘书和文全,各自整一张石米台,用来做饭桌。晚上,在空着的一个办公室内,又是锯钢筋,整模具…
文全的父亲带上孙女,到来看见过。还同吴秘书、何叔聊起来呢。
文全的父亲,过去做过教师,能做诗作对,能写一笔漂亮的钢笔和毛笔字。只是由于特殊的环境,回乡种田了。
何叔见到文全,也说,你父亲那么快又回家去,哎呀,住一住呀,大家聊聊天,你父亲也挺好聊的。文全说,嗯,他都急急要回去呢。
傍晚,小女孩走来厨房,喊爸爸,爸爸!爷爷呢?文全说,嗯,回老家去啦,你想爷爷吗?想呀,想呀!沙堆多好玩…
文全看见院子内,一些爷爷、奶奶带上孙子孙女,或者外孙,出出入入,他们是多么的快乐。
妹妹,快来洗澡…女孩的妈妈在房间门口喊起来了。文全说,去吧,洗身去。便拉着女孩走过去,顺便步入房间…
什么东西都比家里,又来要钱…,她一边帮孩子脱衣服,嘴里说出难听而又乱猜疑的话…
文全忍不下这口气,在房间里说,你不要乱讲,一分钱设有给爸爸。而那发霉烟,又问过你,都卖不掉了。
她说,哪雨衣呢?不是很新的吗?文全的牙齿咬得咯咯咯地响,真想给她二个巴掌。但都忍下来,愤愤地说,懒得同你讲…
匆匆往厨房走去,闷闷不乐,自个儿吃起饭来。还有洗澡来呢,公社广播一结束,今晚还要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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