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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并不算太冷。那天,因为骑单车外出,忽然想到要带帽子,妻子临时翻出一顶,是二十年前她在李宁买的,而且是女式,刚戴上觉得怪怪的,几次之后,就摘不下来了。后来,妻子问:
“你快要生日了,买顶帽子送你吧?”
“要送——就送顶绿的吧。”我调笑道。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呵。”
对于这般说辞,我并不以为意——等到妻子真的把帽子买回来,是黑色的。戴上它,我往镜前一站,初看像个抢银行的,细看才发现,近年来随着老之将至,自己愈发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此等好事,是天赐的福分。我想。
我的朋友当中,有几个帽子控,多是艺术家或伪艺术家。大伙儿的帽子五花八门,可没一顶绿色的。当然,很多当兵的戴绿帽子,那是职业特点,无奈之举。当兵之外也喜欢带绿帽子的,就只有在古玩市场遇到那些玩军品的,不光带军帽,还带着五角星——在我看来,这种做派,就是俩字儿:装逼。
我生于文革,长于乱世。那时候,似乎大人小孩儿不分男女都穿军便服、戴绿军帽……雷锋式的帽子叫“火车头”,我也戴过——得是在数九寒天,帽耳朵放下来,便可以护住脸颊,暖和得很。当时我觉得那玩意儿不好看便不爱戴,现在想来还是挺实用的。不过,那年头还有种皮帽子,也有两只耳朵,放下来之后,看着就像《智取威虎山》里的栾平——大概是个叛徒吧,非常的滑稽。
长大些之后,离开农村,到城市里上学和工作。也许是时代的风潮,加之冬天的确没那么冷了,此后的二三十年,就没怎么戴过帽子,倒是在发型上下过些功夫——当学生时,是那种郭富城式的偏分;经商时,又改了那种摩丝打得锃亮的大背头,以至背地里被人污作“那个汉奸”……从前我是穿皮鞋、着正装的,到如今穿着越来越随便、头发也越剪越短,竟至于要靠帽子来御寒,也算是顺天应时,对自己的一份善待吧。
若是回顾前半生,算是基本虚度,真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还有自己。近来比较欣慰的是,在网络上泡得多了,本人在海内外“声誉鹊起”,关心和问候的人多起来——这不,早上刚睁开眼,就看到来自澳洲的问候,晚饭后又接到新加坡发来的视频,两位都是超级美女呀,飘洋过海跟我祝福生日,体贴得跟亲人似的,感动得我呀,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了。
从前农村长大的孩子,大都只记得阴历的生日,阳历的生日被人记起,这是头一次。我的朋友孙宽问我——五十大寿,做何感想?我的回答大抵该是八个字:放下执念,享受自由。有人说:“人们往往会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去逃避自由。”此言不谬。但是此后,我愿以自由为生存的准则,从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这听起来,像句假话——然而,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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