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黎明

文/图  英歌h

熬过漫漫长夜，黎明是何时又是被谁唤醒的？

是竹林中雄鸡在纵情飙歌，是檐瓦上群鸟在欢欣雀跃，是远处山野传来的一声声布谷鸟的鸣唱，是楼下池塘边村妇的说笑伴着捣衣声。

经历一夜的休整，整座村庄似乎满血复活。厚厚的云层被万道霞光冲破，黄梅天居然出太阳了！

喂下一碗热粥的老娘似乎亦被这充满生机的黎明注入了能量，开始和家人聊天，声音音色调值都变了，沙哑尖细，高了八度。

九十岁的老伙伴拄着拐杖来了；八十多岁的弟弟来了；邻居来了……执手相望，泪盈眼眶。老娘逢人便诉说子女的孝顺，别人便夸她有福气，子女们有良心。

唤醒黎明 唤醒黎明

前两日因备置殡葬用品充盈阴冷悲凄气氛的车库间，如今已变成亲情融融的聚会场。兄弟姐妹像过年一样聚在一起，话着家常，守候着共同的老娘。

唤醒黎明

老娘有了神气，便张罗着要分钱。她一定要让儿子去把她攒的一万块钱找出来，除给读大学的孙子的红包，让俩儿子分分掉，说自己生病你们开销大。在农村，出嫁的女儿再孝顺也没资格分家产。老娘也未能免俗，床前尽孝的女儿表示理解地笑笑。

儿子说，分啥分，你死不了，留着自己用吧。老娘闹着不肯，大儿子便钱夹里掏出几张人民币，在老娘眼前晃晃，说分好了分好了。老娘便心满意足地睡了。

两天来，老娘的生命之火就如油将耗尽的灯，火苗飘忽，时明时暗。一阵风来，火苗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熄灭，风平了，火苗又坚挺地窜上来。

老公的心情亦随着这火苗飘忽不定，时晴时阴，身心俱疲，躺在床上连讲话的力气都没了。

我安慰他说："要是当时老娘不吃不喝时你就放弃，老娘已走多日了。但如果老娘突然撒手，你们未能服侍尽孝，会终生遗憾，心里也难以接受。老娘走只是时间问题。这是天意，给子女们反哺尽孝的机会，也是你们兄妹围在老娘床边，加深兄妹情谊的最后机会了。还是看开点，尽人事、顺天意吧！"

随着老娘起死回生迹象越来越凸显，初见时猝不及防的悲伤，已在两日的陪伴中，渐渐消融，随之深浓的是兄弟姐妹把酒谈天的亲情。面对不可知的明天，心情因渐趋淡定而从容。

唤醒黎明

我独自一人拎着菜篮踏上寂静的林间小路。一只花猫无声地溜进竹林深处，近在枝梢的鸟雀蹬腾跳跃，一片坠折的竹叶滑过我的鼻尖。一座座"太原郡"人士坟冢杂草丛生，碑前大片白色的小菊花如点点繁星，花间蜂飞蝶舞。我踩着湿软的泥土走进妯娌家菜地，摘了些顶花带刺儿的黄瓜、紫得发亮的茄子。

唤醒黎明

眼前的一切，如此鲜活，满溢生机，如一股清流沁入肺腑，转化为丰盈身心的正能量。

昨日更文《守候黄昏》，狂妃评论说："我想，走或留都好 根一直都在 爱也一直在！" 说得真好，让我想起这里的一种植物，根系发达的万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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