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十四、五岁那时的他,得到了“无畏的白亨利”的外号,但他自己清楚,这世上哪有无畏的人,无畏只是心灰意冷的代名词,那一段时间,他对一切万念俱灰,除了拼命寻死,已了无牵挂。
命运的多舛,造就了他利剑一样的心,山一样的冷静。他未出生那年,父亲白伊凡在为隔壁村子搭建水车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带走了,连同他的杰作一起,再也没有回来。他伤心的母亲为此整整哭了一夜,但逝者永逝,不可挽回。
之后,他可怜的母亲伊文娜,靠着父亲的微薄积蓄和她自己的勤劳,把他养大,并供他在附近的教堂上了几年学,也让他渡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
他依稀记得他的家乡卡德拉村,位于古老的罗斯德斯山脉上流下来的纳苏河,与曼苏河的交汇处,卡德拉村恰好被两条河及主流吉拉拉河夹在三角地带。
十二岁之前,亨利经常和小伙伴们忙碌在村子附近的林子里,溪边,田地等有趣的地方掏鸟窝,采蜂蜜和抓鱼。
最远的一次他们花了两天时间,登上罗斯德斯山脉的哈罗山口,远眺山后的白鹭港中央,高耸入云的星光塔。而那次回家也是母亲大人打得最惨的一次,令他记忆犹新。
直到他十二岁,他的好运便戛然而止,他母亲在一场瘟疫流行中染病去世,他的命运也至此变得颠沛流离。
十二岁那年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的肚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的,他曾做过很多杂工,但年少与贪玩,让他经常搞砸手上的工作,最终他被利益至上的老板们轰了出来。
有一段时间,他为了填饱肚子还冒着被狗追的危险偷过农夫棚子里的菜,但他从来不偷家畜和值钱的东西,那时的他是个虔诚的塞玛信仰者,可悲的是,这都来自去世的母亲的熏陶教养。
也是那一年,同村的伊娃,曾因为同情,给他送过饭,也曾陪他在纳苏河边钓鱼,她还曾陪他一起挨家挨户卖柴赚钱,以便让他填饱肚子。
而就在那段时间,一个下雨天,他夺走了她的贞操后再也无缘相见。后来每每想起伊娃,亨利总会鼻子泛酸,也会让他记起卡德拉村的山山水水。
伊娃的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匠,亨利几乎忘记了他的名字,也许叫科伦。科伦是父亲白伊凡的好帮手,得到了他父亲的真传。
而父亲白伊凡是卡德拉村附近,甚至因乃亥郡闻名的木匠,因乃亥郡大部分水车和水磨及风车都是他父亲的杰作,附近的教堂和复杂的建筑物都有他父亲的技术。
就在十二岁那年冬天,科伦主动要求收亨利为学徒,带着他越过罗斯德斯山脉,去白鹭港联邦造船厂工作。
科伦发誓要用他父亲的高超技术,带他闯出一片天。他们从卡德拉出发去白鹭港,去白鹭港的官道整整花去了三天两夜。
起初的几个月科伦的技术确实得到了重视,他和亨利混得风生水起,亨利不但吃饱肚子,还学到了很多造船知识和航海知识。
但大多数人的命运都不是我们想的那么顺遂如愿。五个月后情况开始变得糟糕,工头不再按时发放金柱子,而联邦海军监工则将索要工资和怠工视为对国家的挑衅与背叛。
监工对工人使用武力变得常见,所有的工作开始变得苦不堪言,有时他俩甚至连肚子都开始吃不饱了。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一个月,联邦造船厂的工人跑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人手被强制天天加班,工人们中间弥漫着各种谣言:
“知道吗?跑出去没有回来的那些工人都被监工们杀了,抛尸荒野,成为了野狗和乌鸦的盛宴。”
“听说了吗?监工和工头联合贪了我们的工资。”
“该死的!这个国家被魔鬼统治着,已从内部腐烂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科伦带着他和另外两个工友在夜间开始逃跑。根据以前被抓回来的工友们的路线,他们四个在一场阴雨的掩护下,出了操作仓的门。
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躲过岗哨才接近船厂后门,却被两只像半岁牛犊一样高大的猎犬发现。
情急之下,科伦一把将亨利推出了造船厂后门,自己用身体死死堵住了两条狗,另外两个同伴也未能逃过命运。
出了船厂的亨利像只黑暗中的猎豹,在夜幕的掩护下凭着一丝方位感,向远离船厂的方向漫无目的地狂奔。
他一边拼命在白鹭港的大街小巷逃跑,一边用尽十几年来的所有力气痛哭,为他的父亲,为他的母亲,为科伦叔叔,为伊娃,为自己的命运,为他所经历的一切.....
直到他分不清脸上是夜雨还是泪水,直到他没有了一点力气,直到他觉得离船厂很远很远。他没有放弃,也不能放弃,他还对这个世界有一份指望。
坚持到黎明时分时,他虚脱栽倒在一片有光的林子里,最后留在他脑子里的是有节奏的波涛声,像孩提时妈妈轻轻拍打他肩膀的声音。
天无绝人之路,“通晓命运的塞玛神的眷顾到来时,扁担上也能开花哩!”这是《至圣宝典》上的诗句。
亨利醒来时,已被好运号的老大“黑心玛尔”,从海边最大的一个叫“水手与鸟蛋”的旅馆,免费“征召”为见习水手。毕竟好运号最近不怎么好运,损失了大批船员。
亨利在好运号上整整呆了三年,这三年他与同事们拼命,也与好运号遇到的每一个敌人拼命,得到了好运号上那些欺软怕硬的水手们的“尊重”,也得到几十场海战中遇到的敌人们的“尊重”。
期间他也曾自杀过多次,但都被黑心玛尔阻止和救下。亨利十五岁时,“无畏的白亨利”这个名字已经在日暮之海上传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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