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制是取代分封制成为规范中央与地方关系的重要制度,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制度创新。
郡县制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是在战争中发展起来的纵向层级体制。郡县制的终极目的就是设立中央对地方的集权统治。在分封制向郡县制的制度演变中,战争推动诸侯国加强中央集权,战争的资源动员需求要求国君形成统一的管理体系,消除地方势力的阻碍,否则诸侯国难以生存。在战火锤炼中产生的郡县制,于秦国统一六国后,在李斯的建议下被秦始皇推广到整个疆域内。
郡县制取代分封之旧制,是中国政治制度的巨大进步。相对于分封,郡县制加强皇帝的统治权;分封制是统治权的分散,则削弱了天子的统治权。如果说分封制形成的是散装国家,那么郡县制才是统一国家的纽带。郡县制使皇帝掌管官员任命权,使皇帝获得了全国统一的税收权,使皇帝拥有了土地资源的使用权。分封制中的天子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但是统治权出不了京畿地区。地方有义务向天子供奉,以及出兵共同打仗的义务。但天子不能调动诸侯国的军事力量,财政资源,不能治理其名义下的臣民。天子对老百姓而言是遥远的救世主,不可望也不可及。分封制下的散装国家容易导致内部分裂,春秋的风云,战国的战火都是这种制度之弊的使然。郡县制使国家可以大兴水利工程以灌溉防洪;郡县制是国家有能力推行统一的文字和文化教育;郡县制使国家可以统一调动资源,以提升安全防御能力。郡县制塑造了内部结构紧密的国家制度,为中国的大一统奠定了基础。
如果说秦国的郡县制是中国大一统的开始,那么为什么西汉初期却实行了分封制呢?难道要开历史的倒车吗?
汉初的分封制是缔造国家的权益之计。刘邦起兵之时实力不强,激励麾下将领打仗,就必须给出足够的筹码。刘邦没有钱,只能以分封的画饼来激励手下将士奋勇杀敌。刘邦靠“画饼”赢得了天下,但是也给自己制造了麻烦。汉初被分封的异姓王共有7位,但是在刘邦当上皇帝后, 就开始剪除异姓王,最后只剩下一个异姓王。但同时刘邦认为秦朝之所以国祚短,在于没有同姓宗室的保障,于是又分封了大量的同姓王。刘邦想通过同姓诸侯王确保地方对中央的忠诚。
汉文帝刘恒继位后,以继续分封求集权仍然采用分封诸侯王的手段。因为吕后的执政已经将汉王室的继位制度搞乱,在代王刘恒继位后,一些老的诸侯王并不够认同。天子继位必须名正言顺,否则就会被大臣诟病。要么直接杀掉背上暴君的恶名,否则只能想别的办法。刘恒采用贾谊的“弱化诸侯王”的做法,将诸侯王的领土再次细分,用分地的方式来分权。文帝16年,大大小小的诸侯王国达到17个。这种大而化小的做法,实际上采用的策略就是以分权求集权。汉文帝徐徐图之,为汉景帝的清理分封,建立郡县奠定了基础。
汉景帝继续分封,在平定七国之乱后,实现了中央集权。汉景帝是一个好的继承者,至少他继续推行其父的政策。景帝即位后﹐继续推行以亲制疏之策。后陆续共封了22个诸侯国。各个诸侯国的势力通过继续的分封被削弱。在公元155年,汉景帝开始了削藩,从而出发了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国之乱。在这场战乱中,汉景帝派大将周亚夫平定叛乱,七国失败后,汉景帝趁机废除了分封制,建立了郡县制,从而形成了汉代统一的郡县制。
西汉初年的分封制即是结构决定的结果,同时也有皇帝的主动选择。但是汉高祖、汉文帝、汉景帝后续推行的分封制,都是为了削弱诸侯王的权力,其终极目的是为了中央集权,实现大一统的统治。从这个角度上看,分封制并不是一种历史倒退。只是在郡县制制度的发展完善中的一个助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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