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日本插画师Akira Kusaka作品

我突然发现，我不看书的原因，真的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而是因为不敢去看，因为害怕自己看不懂。太久没有阅读，大脑退化严重，对待严肃文学，已经没有把握可以看懂了。我把伍尔夫的《到灯塔去》放在枕边，快半年时间，除了十一回家的飞机上看了十几页，再没有翻起过。

从前看到喜欢的书，迫不及待就拿过来看，哪管什么看得懂看不懂。现在不仅文章不敢写，居然连书都不敢看了，这可能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了吧。

跨越很长时间看完张悦然的《茧》，看完它的时间点很微妙。我终于在萌萌的威逼利诱下开始严格按照计划去学习，这本书是计划中看完的第一本。与此同时，我也真正正儿八经去试着写一些故事。然后此时，看完《茧》，我一度以为这是一本非青春类小说，它的开头确实透着严肃文学的调调，甚至导致我刚开始看的时候，有点看不下去。

但越往后，越发现在一个严肃、悲伤、庞大的原因背景下，男女主角仍旧还是青春文学里那套行为模式。无限放大少年时期经历的种种，快速略过成年世界的经历。在一步步揭开祖辈那个秘密的过程中，男女主角仍旧掉进了父辈那一代的情感窠臼。

诚如书的腰封上写的“真正的爱，是明白爱你有多困难，还选择爱你”，可是就凭男女主角那童年短短几年的玩耍，就能建立起来两人分别历经生活的沧桑后还选择爱对方的基础吗？这不还是一如汪寒露和女主他爸的爱情吗？女主他爸出于对汪寒露的愧疚，继而萌生出来的所谓的爱。这爱情还不是在生活的磨砺面前不堪一击，一击即溃吗？

更毋宁说是腰封上的后半句“真正的长大，是知道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对男女主而言，生活的真相就只是揭开了祖辈的那个秘密，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中间隔了一辈人，你都第三代了还揪着不放，把自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好意思说爱生活，你问过生活的意见了没？

还长大，长大个毛线。人陈莎莎为你做牛做马，你程恭差点亲手把人弄死了，你倒是从中获得了救赎，得到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人陈莎莎呢，敢情李佳栖一回来，才跟你聊了一晚上的天，你就要跟人跑啦。李佳栖刚找到你，你不是说“我真的没有期待见到她”，话都白说啦。

别怪我吐槽太多。事实上，在刚看完这本书的时候，我一度失去了表达能力，不知道写些什么。那本书有接近500页，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反复翻看，直到几天前我不得不去写它的读书笔记。当我下笔去写的时候，这句话跑了出来“原来还是这样而已”。铺陈了那么深刻的背景，原来还是呈现了一个青春小说的面目。

而我写不出来的缘由是，我被夹在了它们的缝隙，我想要以严肃文学的心情去对待它，奈何它到底不是，所以我的那份心情倏然没了出处，自然也找不到下笔的理由。

说看完它的时间点很微妙，是因为就像我对待这本书的心情一样，我在面对自己想要写点东西这件事上，也是这样。看到别人写青春文学很畅销，自己也想试着去写，可写了一些之后觉得那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于是陷入了想要写点什么，却什么都写不出来的沼泽，越是挣扎，下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