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窗外的雨仍然在下。屋里的春巧坐在梳妆台前楞楞的出神。另一个房间里,几个年青人在看电视,看来是准备通宵了,这几个年轻人是春巧的表哥表弟,是来做春巧的送客的。(这是这里的习俗,闺女出嫁,必须要有自己的哥哥弟弟或表哥表弟作为娘家人护送新娘到婆家,称‘送客’。)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春巧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母亲走过来轻轻地喊醒她,春巧打了个激灵,使劲儿睁了睁惺忪的睡眼问:“外面的雨停了吗?”春巧一直担心雨要是一直下,新郎官迎亲的队伍来不了,因为新郎官的家在很偏远的山村。“停了。”母亲说。“呀,都三点半了,不行,快,晚了。”春巧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边说边收拾东西,并示意母亲去叫隔壁房间的表哥。
今天是春巧出嫁的日子,她必须赶在凌晨五点前把自己打扮好。因为过门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从春巧家到新郎官家要三个小时。春巧的表哥用摩托车把春巧送到了那家早已预定好的影楼化妆。
刚刚在化妆台前坐下,新郎官的电话来了,说他们已经在半路上了,让春巧她们快点儿。在基本快定妆的时候,新郎官的车子来了。化妆师仍然在精心的为春巧化着妆,新郎官进来催促说:“能不能快点儿,差不多就行了。”春巧听了这话,心里老大不乐意,哪位姑娘出嫁时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回到家,急急换上新娘装,新鞋还没来得及换便被新郎官抱进了迎娶的婚车里,表哥紧随其后把新鞋子递给新郎官,新郎官接过新鞋子给春巧换上。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根本没时间在路上停留拍照片,春巧神情麻木的呆坐着,好几次差点儿忘记撒过桥过路的喜钱了。
车子终于停在了新郎官的家门口,看新娘子的大人小孩儿站满了本来就不算宽敞的街道。奇怪的是此刻人们竟然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一点儿声响也没有,没有一点儿热闹的气氛。
终于,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春巧正欲抬脚下车,却又被一位年长的婶婶推进了车里,年长的婶婶问:“你有红褂子没?”春巧面露诧异的说:“有,在后面车里,怎么了?”年长的婶婶说:“你这个衣服太露了,披上个褂子再下车。”春巧心里又一阵不痛快,什么呀,不就是件无领无袖的婚纱吗?怎么就露了。没办法,长辈的话还是得听。
春巧披上红褂子,盖上红盖头,在两位婶婶的搀扶下下了车,走在新郎官后面。来到正堂,两位婶婶把春巧领在新郎官右面,在证婚人几句简单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春巧被扶到了屋内新铺好的床上脸面朝里坐着,开始了所谓的‘坐床’,之后,就不再有人顾及春巧了。
此时,院子里的人开始喧哗起来,宴席已开始,所有到来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开始吃起来,喝起来。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新娘子的盖头上,没有人知道此刻新娘子春巧有多伤心。
她问自己:这就是你不顾一切所期盼的吗?你都没有好好拜别养育你的父母,就这样走进了另一个家庭。一股涩涩的酸楚从心底涌上来,盖头下春巧的泪扑簌簌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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