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懑

昨夜，预备着出门买劣质咖啡。拳头放在了桌上，一想到德国汽车上的安全气囊，大拇指便会朝食指第一根关节扣击两下，另外一只手，要紧握着铁的伞柄。咖啡会泼到地上，脱离手掌，无数的氢原子像珍珠项链一般被枪口挑断，以秒针角度的五百分之一的差池分离。明天，我这双过度使用的新鞋子会在脚后跟长满污垢。人群吓得逃散了，奇怪，奇怪，今天早上我并没有对这双鞋感到愧疚，失败的原因是任人唯亲。小麦色的枕头，带我走向童年的神话，我看到：人群像珍珠一样沉入了泥渣里，在巨人的厨房中，用黄金制成的，曲线优美的腿甲盛着一团鲜活的，涌动着的泥渣倒入到了浓缩咖啡中。昨夜，我买了一杯劣质咖啡。

在三天前，我握着一杯咖啡。是在两个星期前，我打开家中的水龙头洗澡，是在天气还酷热的时候，我在楼下的芙蓉兴盛买了一罐可乐，手指感受到第一缕二氧化碳液化的湿润，将拉环丢入还在熟睡的被子里。就在刚才，，我盯着小麦色枕头的高挺鼻梁向靴子的优美弧线飞奔过去。

雨点将小短靴的脚跟处绣上了斑点，扬起的灰尘。

我有一个强烈的印象，像是海上的球，所有的水流都朝彼处弯曲下去。

手中捂着的鸡蛋灌饼，走过门口的小卖部时，刚刚学会记账的年轻的继承者，正在朝树叶下摘下的雨珠里边瞌鸡蛋。白色的烟雾从刚刚打开的路灯罩子中降下来。这都是假的，是脑袋中的臆想，刚刚在散发传单中胡乱编造的纸上烧烤，突然就下起了急雨将它浇灭。停车场旁边被散失在空气中的黄叶子，哦，唔唔，仿佛受了从背后捅上来的一刀，水珪吞没了我们步行的意义。

在逃离的人群中，在撑着伞下车，收起伞来上车的女学生之中，没有微笑，谈论的话题是否有所不同，整个周末，我关在寝室里，就为了看石板凳是否能够撇开雨水，结果我出门后，人群的吵闹又播散了雨和雾，淹没了石板凳。

突如其来的，使一切都变得寒冷的暴雨之中。挖掘坟墓的声音响起来了，有六个男人，披着黑色大衣，任由绵软无力的黄色探照灯，照亮了外衣上的浑浊雪球，照亮外衣上的人头攒动，照亮外衣上长年累月留下的饥饿的伤痕。有六条彗星从镢头上抛向天空，在神气稳固的坟墓之上沉默。

两颗塑料景观植树在颤抖着逃离天花板，枝叶熊熊燃烧着，在更大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