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婆”的记忆

作者: 云浅浅 | 来源:发表于2019-03-29 11:26 被阅读8次

    我本周读的书是前苏联作家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高尔基,因为我爸很早就跟我说过他的那句名言,“我扑在书籍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我爸说:“你想想看啊,一个很饿的人,看到面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高尔基把看书形容成扑在面包上,说明他是有多喜欢看书。”

    我那时还没见过面包长啥样,更没吃过,就在脑海里想啊想啊,一个白白大大的、混沌成一团的不明物,有个很高的(莫名就觉得高尔基长得很高,没有道理可言)男人“扑”向它,可见这面包——是多好吃的一种食物呀。

    等到上学,书本上提到高尔基,大多会说他的代表作是《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即便不说,老师也一定会讲到。不然,还能讲啥呢。介绍高尔基,你不提《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不就跟介绍列夫·托尔斯泰,却不说《战争与和平》一样吗——等于没介绍。

    知道是经典,却一直没看。去年看了很多一直想看却并不著名的书,今年终于打算好好阅读一下名著。

    记得之前看过一个问题,“吃葡萄,你是喜欢先吃大的还是小的?”,据此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吃葡萄嘛,我一般都是先挑大的,再吃小的。

    但是在看书上,如果有两本要看的书,我大多会先把相对不那么经典的那本快速看掉,然后再慢慢、细细品味经典。

    这本《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我读得很慢,看了快一周,还在“童年”晃悠,当然,也是因为事多,分配给读书的时间少了。

    本书的语言,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风格,平实、亲切、娓娓道来,生活气息浓厚,叙事紧凑,前后关联性强。看过的内容,就像印在脑海中一样,抹不去。

    在“童年”这段,提到最多的就是“外婆”。

    开篇第一段介绍的是“父亲”去世的情景,第二段是“母亲”的表现。第三段外婆出场了,“外祖母抓着我的手,她胖胖的体形,大脑袋,大眼睛,鼻子上的肌肉松弛,可笑地耷拉。……我紧靠着外祖母,躲在她的身后,感到害怕,不自在。”

    第四段,开始改称“外婆”,“我从来没见过大人哭,听不懂外婆不住地说的那些话……”

    然后,后面所有的情节都有“外婆”参与或者在场。

    “我整天在花园里、院子里跟在她身边转,跟她一起到女邻居家去串门。她在邻居家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边喝茶,一边不断地谈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仿佛长在她身上,和她连在一起了,现在我都不记得在我生平的这一段时期中,除了这位好动的、永不知疲倦做好事的老太太以外,我还见到过其他别的什么事情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外婆”,也就没有高尔基的“童年”。

    估计对于很多人来说,“外婆”都是一个很亲切的词汇,由这个词可以想起很多关于外婆的温暖记忆。然而,对我却不是。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外婆。在我妈出嫁的头一年,她就去世了。我关于外婆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小时候,挺羡慕有外婆的小伙伴。

    外婆来做客的家庭,那家小朋友就会有仿佛吃不完的零食,饼干啦,糖果啦,红鸡蛋啦,油条啦。

    他们的父母也一改往日面无表情的样子,和颜悦色,不再大声训斥孩子。

    吃饭也会变得讲究,就算是吃自家菜园里的青菜、豆角、眉豆,也会先炒了,像模像样地装在碟子里,放到饭桌上,大多时候,还会称一元菜的豆腐或者豆芽,再炒个葱花鸡蛋,煎个萝卜丸子啥的,整个村庄都弥漫着煎炒食物的香气,仿佛是在过节。外婆总会隔三差五地来,有外婆的孩子就成天乐呵着。我没有外婆,也就从没体会过这种乐趣。

    所以,我经常会问爸妈一些关于外婆的事,“我姥姥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她是怎么没有的?”“有病为啥不看呢?”

    我爸说,他和我妈定亲后,也仅见过我外婆一两次面,再去时,就听说她已经去世了。那个时候,死个人很平常,默不作声地,就草草下葬了,不会惊动太多人。

    我妈说我外婆也不是啥大病,就是一直发烧。

    “发烧怎么不看医生呢?”

    我妈说,那时候谁看病啊?吃东西都吃不上,哪有钱去看病。她说,我外婆生病发烧也是因为饿的,如果能吃饱肚子,就不会有事。

    那时,我外公已经去世。除了已经成家的大舅和大姨,外婆膝下还有三个孩子,刚刚成年的我妈最大,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我小姨和小舅,小舅十岁多点,小姨才几岁。

    在那个能饿死人的年月,一个柔弱的妇女,拖着三个孩子,总是餐餐无着落,常常摸不到吃的。

    外婆生前最后几天,特别想吃鸡蛋,交给我妈一点角票,一共有不到两元钱吧。我妈把钱给了大舅,托他去买,他接了钱,没买来鸡蛋,把钱也花光了,并且绝口不再提这事,我妈也不敢提。所以,外婆直到咽气,也没实现吃鸡蛋的愿望。

    我外婆姊妹三个,没有兄弟。外婆是老大,她的两个妹妹,我喊姨姥。小姨姥爷在某钢铁厂工作,就安家在那个城市,所以,我从来没见过小姨姥。二姨姥家和我家隔着几个村庄,农闲时,会来我家做客。

    我妈和我爸都说,要是想知道我外婆长啥样,就看我二姨姥就行了,我外婆的面相就是那样,脾气也差不多。

    从我有记忆起,二姨姥就头发全白,弓着腰。二姨姥长得慈眉善目,眼睛大大的,眼袋松弛,终日微笑着,人很温和,我从来没听过她大声说话。

    二姨姥每次来我家,都会带给我许多欢乐。

    她几乎没空着手来过。有时带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苏打饼干,有时带一长盒米儿糕,有时,用手帕包着几根咸麻花。

    印象中,只有姨姥来时,我才有机会吃到这几种零食,似乎我童年吃过的那些油纸包着的饼干、米儿糕、麻花,都是二姨姥买的。

    我妈脾气很暴,跟孩子说话时,冲声冲气的,但凡有犯丁点儿错,她都要怒气冲冲地喝斥,要打要捶的。

    我二姨姥来时,就会耐心劝我妈“你别跟小孩那样说话”“别打小孩”。

    二姨姥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说这些话时,就一直盯着我妈的眼睛,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直到我妈转了目光,讷讷地说:“谁打她。”

    “你姥的面相就像你二姨姥,脾气也差不多”,那一定也是特别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一个老人吧,就像我二姨姥,也就像高尔基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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