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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仪凤元年(丙子、676)
春,正月,壬戌,徙冀王轮为相王。
纳州獠反,敕黔州都督发兵讨之。
二月,甲戌,徙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先有华人任安东官者,悉罢之。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其百济户口先徙徐、兖等州者,皆置于建安。
天后劝上封中岳,癸未,诏以今冬有事于嵩山。
丁亥,上幸汝州之温汤。
三月,癸卯,黄门侍郎来恒、中书侍郎薛元超并同中书门下三品。恒,济之兄;元超,收之子也。
甲辰,上还东都。
闰月,吐蕃寇鄯、廓、河、芳等州,敕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发兴、凤等州兵以御之。
己卯,诏以吐蕃犯塞,停封中岳。
乙酉,以洛州牧周王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总管;并州大都督相王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以讨吐蕃。二王皆不行。
庚寅,车驾西还。
甲寅,中书侍郎李义琰同中书门下三品。
戊午,车驾至九成宫。
六月,癸亥,黄门侍郎晋陵高智周同中书门下三品。
秋,八月,乙未,吐蕃寇叠州。
壬寅,敕:“桂、广、(文)〔交〕、黔等都督府,比来注拟土人,简择未精,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拟。”时人谓之南选。
九月,壬申,大理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斫昭陵柏,罪当除名,上特命杀之。
大理丞太原狄仁杰奏:“二人罪不当死。”
上曰:“善才等斫陵柏,我不杀则为不孝。”
仁杰固执不已,上作色,令出,
仁杰曰:“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于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株柏杀二将军,后代谓陛下为何如矣!臣不敢奉诏者,恐陷陛下于不道,且羞见释之于地下故也。”
上怒稍解,二人除名,流岭南。后数日,擢仁杰为侍御史。
初,仁杰为并州法曹,同僚郑崇质当使绝域。崇质母老且病,
仁杰曰:“彼母如此,岂可复使之有万里之忧!”诣长史蔺仁基,请代之行。
仁基素与司马李孝廉不叶,因相谓曰:“吾辈岂可不自愧乎?”遂相与辑睦。
冬,十月,车驾还京师。
丁酉,祫享太庙,用太学博士史璨议,禘后三年而祫,祫后二年而禘。
郇王素节,萧淑妃之子也,警敏好学。天后恶之,自岐州刺史左迁申州刺史。
乾封初,敕曰:“素节既有旧疾,不须入朝。”而素节实无疾,自以久不得入觐,乃著《忠孝论》。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因使潜封其论以进。后见之,诬以赃贿,丙午,降封鄱阳王,袁州安置。
十一月,壬申,改元,赦天下。
庚寅,以李敬玄为中书令。
十二月,戊午,以来恒为河南道大使,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尚书左丞鄢陵崔知悌、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分道巡抚。
【原文华译】
仪凤元年(公元676年)
1 春,正月二十三日,改封冀王李轮为相王。
2 纳州獠人造反,皇帝敕令黔州都督发兵征讨。
3 二月六日,将安东都护府迁徙到辽东故城;之前有汉人在安东担任官职的,全部撤回。将熊津都督府迁徙到建安故城;原先迁徙到徐州、兖州等州的百济遗民,一律在迁徙安置于建安。
4 天后劝高宗封中岳嵩山;二月十五日,皇帝下诏,今年冬天前往嵩山举行大祭。
5 二月十九日,高宗前往汝州温泉。
6 三月五日,黄门侍郎来恒、中书侍郎薛元超一同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实质宰相)。来恒,是来济的哥哥;薛元超,是薛收之子。
7 三月六日,高宗返回东都。
8 闰三月,吐蕃入寇鄯州、廓州、河州、芳州等州,皇帝敕令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征发兴州、凤州等州兵抵御。
闰三月十一日,皇帝下诏,以吐蕃侵犯边塞,停止封中岳计划。
闰三月十七日,任命洛州牧、周王李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总管,并州大都督、相王李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以讨伐吐蕃。二位亲王并不离开京城,只是虚衔。
9 闰三月二十二日,皇帝车驾西还。
10 四月十七日,中书侍郎李义琰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
11 四月二十一日,皇帝车驾抵达九成宫。
12 六月二十七日,黄门侍郎晋陵高智周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
13 秋,七月二十九日,吐蕃入寇叠州。
14 八月七日,敕令:“桂州、广州、交州、黔州等都督府,最近选拔当地土人为官,人选不精,从现在开始,每四年派五品以上清廉正直的官员前往主持选拔工作,并令御史同往,登注授任。”时人称之为“南选”。
15 九月七日,大理(司法部)上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左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昭陵柏树,罪当除名;高宗特命处死。
大理丞、太原人狄仁杰上奏:“二人罪不当死。”
高宗说:“权善才等人砍了昭陵柏树,我不杀则为不孝。”
狄仁杰固执不已,高宗脸色大变,令他出去,
狄仁杰说:“犯颜直谏,自古都认为很难。臣认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如今法不至死,而陛下非要杀他,这是法律不能取信于人,人们就会手足无措!况且张释之说过:‘如果有人盗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处置?’(长陵,是刘邦的陵墓。)如今因一棵柏树而杀二位将军,后代会怎么说陛下?臣之所以不敢奉诏,是担心陷陛下于不道,也羞见张释之于地下。”
高宗怒气稍解,二人除名,流放岭南。后来过了几天,擢升狄仁杰为侍御史。
当初,狄仁杰为并州法曹,同僚郑崇质当出使绝远的地方。郑崇质的母亲老病,狄仁杰说:“他母亲如此,岂可使他有万里之忧!”于是去找长史蔺仁基,请求自己代他去。
蔺仁基一向与司马李孝廉不和,于是二人相互说:“我们岂可不自愧吗!”于是相与和睦。
16 冬,十月,皇帝车驾回到京师。
17 十月三日,祫祭太庙,采纳太学博士史璨的建议,禘祭后三年举行祫祭,祫祭后二年举行禘祭。(禘祭、祫祭都是大合祭,祭祀皇帝的列祖列宗。)
18 郇王李素节,是萧淑妃之子,警敏好学。天后厌恶他,从岐州刺史贬为申州刺史。乾封初年,皇帝敕令说:“李素节既有旧病,不须入朝。”
而李素节实际上没病,自此很久不得入朝觐见,于是写作《忠孝论》。
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于是派人把这篇文章密封,进呈皇帝。天后看见了,诬陷他贪赃枉法,十月十二日,降封为鄱阳王,袁州安置。
19 十一月八日,改年号为仪凤,赦天下。
20 十一月二十六日,任命李敬玄为中书令。
21 十二月二十五日,任命来恒为河南道大使;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尚书左丞、鄢陵人崔知悌,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分道巡抚全国。
【学以致用】
这一篇,李素节的行为值得思考:
01,不通人性,不足以辨别祸福之方向
通鉴对李素节的评价用了四个字:警敏好学
那么,纵观李素节的一生(百科一下),
他做到“警”了吗?
他做到“敏”了吗?
好像都没有。
如果他足够敏感,足够警觉,他应该就能看明白,此时的整个李唐公司,真正的掌控人是武则天,至于李治,他已经处于有名无实的地步。
因此,心中有委屈,想要申诉,找李治能管用吗?当然是没用。
所以,他写《忠孝论》,并且还被人密封进呈皇帝(不管李素节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制造新的问题(被武则天记恨上了),这就是福祸方向走反了的表现。
另外,所谓的好学,学的是什么呢?
最近恰好在学习《中庸》的里面“哀公问政”这一章节,里面提到了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
如果他能将学问进行深度思辨,或许就能明白自己与当下环境之间的差距,并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先活下去,熬着。
02,我们要学会溯源,把自己摘出来再回看自身
以前听一位老师讲过一个三段论,我一直沿用至今,就是
1,现在是什么状态?(各种要素是什么)
2,为什么是这种状态?(怎么形成的)
3,怎么为我所用?(或者在有限的环境下,如何使用自己才能达到恰到好处?)
我用这种格式溯源过自身,比如上面几代人的人物关系、资源、认知、思想、生活习惯、与村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整个村、乡这个区域的属性等等,另外包括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的因缘际会等等。因此对自己有个相对清晰的认知,并找到了一条脉络线,算是这一生要走的路径。
如果李素节也对自己有清晰的溯源,比如,他只是个王子身份而已,他的父亲李治现在已经被武则天完全控制了。而他的母亲又是武则天给害死的,而武则天的能量又那么强大,心又那么狠,怎么斗争?
在想想看,李素节本人,他能活着是因为什么呢?武则天不杀他是因为什么呢?是腾不出手?还是因为没必要呢?
如果是因为没有必要,那这就是一条活路。李素节就应该继续让自己主动避开武则天,最好让她想不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真要斗争,那就得有熬的准备。
所以啊,在与强大的敌人博弈时,应该对各种情况有个分析,不要走反了方向。就像教员在毛选开篇所讲,走错了路却取得革命成功的事情,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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