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 星期六 阴雨
下午我和姐姐在绣花,母亲坐在我们旁边补袋子。傍晚该做饭了,她口里一面说着却并不起身,研究起姐姐打的“葡萄”来,她一边端详一边不住地称赞——这种情况真是少有,她很少夸我们,但在我记忆里这个事她夸了好几次。这是绣品里一个比较复杂的技法,可是对啥活也不在话下的母亲来说,也算不上巧妙。
我们那时真的有点混蛋和无礼。母亲的称赞没让我觉得高兴反倒急躁起来,心想还不赶紧去做饭还在这磨叽,就没好气地发了一句牢骚,姐姐紧跟着又嘟囔了一句。母亲直接就生了气,做饭时同在帮她的二姐吵起来了“人家都说养闺女好,替出来了!你们呢?早晨不叫不起!叫声小了不听!声大了还不知摔什么脸子!(好不容易)起来了,饭、饭也不帮着做!”
二姐赌气跑一边不吃也不干了,父亲恼怒地瞪着我们,我看事不好赶紧过去帮忙。母亲还在数落:“我哪里不动哪里就瞎!西屋都下不去脚了!你们都看不着!我扫了扫,拾掇了拾掇,看着蒜在地上堆着也不是个办法,又编了编挂起来!……”
是啊,家里的事真多啊,好象永远也没有闲着的时候。
“干这个就不干那个呀!”我想起她说的一句话,就原话搬过来了。
“干这个不干那个!”她恨恨地说“可必得干的就得干!我也没坐着聊天!光吩咐你们干!”
这倒是真的。我只好说“我们没说您不好!您自己倒说自己是擦腚坷垃!谁愿锯悠锯悠就锯悠锯悠!……我俩说话也不好听!当时情绪不好,您多担待点……谁能有那么多笑脸呢?”
“你愁是因为你学没考上,下庄活地冤枉!是你自己没本事!没摊着好老子!”
其实我从没这样想过,这有点冤枉我,我发疯似地没头没脑喊了一句“你还好意思说!”
我有点崩溃。我们是亲人,但这时似乎变得都那么幼稚。前一天晚上我还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希望能得到一点鼓励,但其实不如不说。过去我不够努力,我不怪任何人,所有结果我愿自己承担。
立平过来了。她很失望地说她种的扁豆有好多烂了种,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差点就要哭出来。我俩端着灯去院里我种的那一畦地里扒了扒,三株只有一株发了芽。我也有点傻眼了,难道真的要连本也换不回来吗?立平怀疑我们上当了,说要写信找他们,可我觉得问也白费,我们这儿的温度湿度和人家那里可能都不同,对出苗影响也很大。
6月10日 星期三 阴
小姨(婶婶妹妹)来问姐姐到底去不去她那儿干活。
“去!”姐姐很坚决地说。
“你家里人能依你?”她半信半疑。
“谁也管不着!”姐姐赌气似地说。
“你什么意见?”小姨忽然问我。
“不能不叫你去的,反正也是去挣钱。”我对姐姐说。
我忽然觉得我对姐姐的帮助太少了!她曾那么热心地为我做一些事!
晚上姐姐和父亲商议,没想到父亲很痛快就答应了。我为姐姐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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