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
算是初冬,天渐渐入寒,有时候曾想,人的心和冬的雪,到底哪个更让人感觉冷呢?
枫叶飘落完的那天,突然有一位少年前来登门造访,这是在我预料之外的事。
眼前的这位少年似初春的樱花,十分的纯净,棕色的短发和眼眸也让人感觉十分的亲切。
“我能找您商量件事吗?安倍晴明先生。”少年端正的站在庭院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没进一步的询问他到底找我商量何事,推开了半掩着的庭院大门,示意让他进来。
“冷吗?”我一边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文献,一边问着站在我背后的少年。
“在如此的乱世中,就这么放心地把后背对着一位素未谋面的人,除了晴明先生,在平安京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背后的少年没有回我的话,倒是如此十分俏皮的对我说道,说话的语气倒十分符合他的年纪,看身高,约摸十三来岁。
“要是你想对我下手,就不会对我说这番话啦!”我把文献整理好放回书架上,又端出了搁置在壁橱内的火盆。
“不介意我烤火取暖吧?”我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年,穿着一身我从未见过的奇异服饰和鞋子,眼睛前方有两片透明的亮片,由一个框架靠鼻翼和双耳支撑着,应该是个装饰物。
“当然,这毕竟是您的家,说实话,我也有点冷。”少年双手捂在嘴边哈了哈气。
“对了,还请问怎么称呼你呢?”
“奴良陆生。”少年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嗯,我的意思是我不属于这个时代。”
“原来如此。”
“您好像并不是很惊讶?”这位叫奴良陆生的少年双手抱着腿,盯着火盆里的炭火。
“世上不明白的事太多,人也是纠结不过来的,有些人,有些事既然来了,就有他来的道理,顺其自然吧。”
奴良陆生依然望着火盆里的炭火,沉默着。
“你从你的时代不惜跑到我的这个时代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我想着这位少年最开始见我到时说的话。
“让我成为您的式神吧!”奴良陆生说道。
“让我成为您的式神吧!”他见我没回答,又重复了一次。
“要想成为式神的前提,必须得......”
“非人!这是作为式神的首要前提,这点我是清楚的。”奴良陆生接过了我想说的话。
“放心吧,严格来讲,我并不算人,我有着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倒感觉得出他有点落寞。
“可这又是为何呢?”我倒是有点好奇。
“正如您所说的,既然来了,就有他来的道理,理应顺其自然。如今的平安京表面上看似平安,可背后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点晴明先生您应该是明白的。”
奴良陆生站起身来,双手置于背后,来回踱步,最后走至门口,望着庭院内萧条的景色,说道:“晴明先生,您有您需要守护的东西,同样我也有,但是守护的能力有限,有时候就需要找一个能力相当的人进行互补,我相信晴明先生您的实力,当然,您也大可放心我的能力。”
我望着渐渐熄灭成灰的炭火,于是拿着炭夹重新添置一些木炭进去,没过一会儿,炭火又开始旺了起来。
“继续来烤火吧,我又重新加了木炭。”我招呼着站在门外的奴良陆生。
“谢谢晴明先生!”
眼前的这位少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九月二十四】
我答应了奴良陆生成为我的式神的请求,顺带的,他还向我提了三个要求:一.他作为式神只能是在夜晚;二.我得保护在他名下的所有式神;三.在所有事情都解决后,我得让他成为真正的人类。
我看着手心上的符咒,这是我和奴良陆生之间定下的契约。还记得七天前定下契约后,奴良陆生道过谢后,临走之前交给我一朵缺少一个花瓣的樱花,说第一次召唤他时或许能用得着。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急急如律令!”月已悬空,我站在法阵中央,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符咒,咒语念罢,将符咒扔与空中,与皓月正照。
随着一声轰鸣声,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手握长刀,穿着蓝色的羽织外套与黑色和服、发色为黑白相间的长发少年。
少年睁开了双眸,如血色一般的双瞳,冷峻而具有魄力,他将长刀搭到肩上:“吾乃奴良陆生,汝是?”
“安倍晴明!”我摊开左手心,看着放在上面的樱花,我这才理解到当时奴良陆生为何会说出“到时候千万别惊讶哦”的话。
“怎么说呢,这是七天前白天时候的你让我给你的东西。”我把樱花递给了眼前的这个奴良陆生。
这位奴良陆生和白天时期的奴良陆生不一样,眼前的这位,是个妖力惊人的妖怪,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高,都和白天时期的他完全不一样。但很确定的是,的的确确是奴良陆生本人,因为无论怎么变化,气息始终改变不了的。
“啧!”奴良陆生碎了一口:“白天的我又在擅作主张了。”
奴良陆生接过樱花,轻轻地放在兜中,然后略带杀意的眼神盯着我:“终有一天,你或许会很后悔让我成为你的式神。”
我望着悬在空中的皓月,:“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既然说不准,又何必去担忧呢?”
我朝着室内迈步走去,天是越来越冷了,冬天或许真的到来了吧,我一边走一边问站在背后的少年:“冷吗?不介意的话,我想待会烤个火。”
顿了些许,背后传来:“当然,这毕竟是您的家,说实话,我也有点冷。”
我顿住了脚步,心里释然,想着果然人无论怎么改变,最初的那份心念终究是不会变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