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

文/刘彩霞

（四）

老刘钻进面包车，踩住离合，钥匙往锁孔一插，“嘎嘎嘎……嘎嘎嘎……”车又打不着火了。再来一次，还是。老刘光秃秃的头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咋了？又打不着火了？！”

车里你一嘴我一嘴正欢，车“嗖”出去了。

“这油让你加的！能不能踩住刹车？！踩住刹车呀？！”

回到屋里，凤子一个人，往炕上一歪，她总这样歪着，头顶白墙，那里的墙，一大块已经变黑了。

在她看来，杨老四边寻思边说话遮遮掩掩的劲儿，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当初嫁给他，他那个家，屋里屋外全是破破烂烂的东西，哪都堆，一堆一堆的。他家怎么就有那么多孩子？！八个！四个姐姐，三个哥哥。小学没毕业，他就能坐火车把自己家地里的香瓜背到哈尔滨卖掉，把钱攒起来。整天琢磨钱，一心要把日子过起来。反正也是赶上大开发大建设的年景，每次都拿回好几万。那次，腊月二十九才到家，除夕晚上，想亲热亲热，刚把手搭他肩上，手机“叮咚”一声短信。他非常不自然，抓起手机往外走，要不是自己硬生生抢过电话，打开手机，那条短信说不上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

“咱俩只能这样了，好好过年。”

但是，就是看了，有什么用呢？到现在他也一犟到底，就说别人发错了。自己反应也不慢呀，当时就把电话播回去了，谁知道竟然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接的。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多沮丧！多扫兴！可到底沮丧的是什么？！难道非要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还有，最近两年，他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回家，多么心不在焉！手机不离手，心里长出蒿草了，去趟厕所都拿着手机，难道电话里有啥勾着他魂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