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一）
凌晨三点，太阳根本没出来。室内窗帘挡着一扇，撩开一扇，屋里看上去明一半，暗一半。
凤子从厨房出来，蹑手蹑脚，手里攥块白格抹布，来回擦几下手指，轻轻坐下，手搭到老公杨老四露在外头的那截肩膀上。肩膀白白光光，跟整天露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脸和脖子简直两样色儿！
“饭菜都摆桌子上了。快起来吃吧。”
杨老四闭着眼睛，挪腾了一下身子。
“昨天晚上怎么样？！”
伸出胳膊搭她腰上。
“虎！”
“虎哇？！”
“嗯，虎。做了，还说！”
杨老四叉开大腿躺着也不起来，拿眼镜瞅小凤子。
“这份活儿，是给一个搞养殖的有钱人盖两栋别墅，然后用砖圈起院墙，工程不大，但是，琐碎活多，最快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家里有吃有喝，你兜里的钱也花不完。记着点，躲着点别人家老爷们，自己老爷们一铲子泥一铲子灰地给你挣钱呢。”
“记着呐。”
凤子手里攥着抹布，张开胳膊，顺势爬到杨老四胸上。
“别光告诉我！一个多月呐，自己在外面，应该咋做心里应该有个数。你们那帮瓦匠凑一堆儿，啥事不干！我听前院老八媳妇说，你们这帮瓦匠当中有些人收工回家之前，都得到站前育红胡同住上几晚上。”
“别听他们埋汰外出务工这帮瓦匠了。一个个都造啥样了！粗糙大手十个手指盖儿总是黑的，工地干活穿那身衣服不知蹦上多少层泥浆！鞋就更别说了！整天里边湿唧唧的，一走道里边都直打滑。浑身上下，砂子水泥河流石，三合灰苯板胶，木头板子钢钉铁钉，风餐露宿，哪个瓦匠没有风湿病？”
“不是怕你跟咱们屯那些瓦匠一样嘛。”
“都是人！有啥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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