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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电台第二十六期|类型小说创作的一点思考——刘践(须僧)

纸上电台第二十六期|类型小说创作的一点思考——刘践(须僧)

作者: 流失的青春 | 来源:发表于2018-10-29 09:07 被阅读403次

    hello大家好

    可能我说的也不一定紧扣这个主题,想到哪说到哪吧!

    正好这段时间为了写一部连载也看了些小说,好多年没看过小说了。

    那我先讲第一个话题吧,就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为什么还要写小说。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样,我的情况是,青春期之后就很难看进去小说了。

    就像前段时间有外媒采访刘慈欣,刘说他八年没有动笔,也很难看到能打动自己的小说。

    我想第一个原因是很简单的,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媒体的形式越来越丰富,小说原本的市场,被影视或者抖音挤占了。

    对于小说的大多数读者,文字给人的体验,实际上是比不上影像的。

    为什么现在的网络小说,写玄幻的最多。

    就是因为目前的CGI技术成本太高,比如漫威制作一部复仇者联盟需要一年半载,花费的金钱也非常惊人。

    而写小说的只需要动动笔就行了。

    假设有一天,科技进步到CGI技术的成本跟拍条抖音没啥区别。

    我相信玄幻小说的市场也会急剧萎缩。

    这是第一个方面,小说给我们带来的感官刺激。

    第二,小说还有一个功能是反映社会现实问题和矛盾,让读者能有情绪的宣泄。

    这在我们国家几乎是做不到的,所以不提了。

    我在今年写连载之前,关于在这个时代写小说有什么意义,想了挺多。

    我之前是做媒体的,

    我之前的老板叫黄章晋,他是个几乎不看小说的人。但他同时又是我见过读书最多的人,没有之一。

    我有次吃饭就问他,你为啥不看小说。他说小说能给自己带来的受益太少了。

    如果真想了解社会现实,现在有大量的非虚构和田野调查。

    而且虚构永远都是跛脚的,一个人靠想象力虚构出来的故事,跟上帝创造出来的现实是没法比的。

    我一想也确实是,文学昌盛的时代,恰恰是社会科学不发达的时代。

    20世纪之前,大作家在自己的小说中可以灌注自己对社会、对历史、对世界局势的思考。

    比如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里就有大段大段的议论。

    但现在你看《战争与和平》,会觉得托尔斯泰的思考多少是幼稚的。

    现在,同样一件事,一个作家的思考,跟一个学者的思考相比,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也许有人会说,小说能创造出现实世界没有的戏剧性。但老实说,戏剧有很强的局限性的。

    我不知道群里有没有喜欢推理小说的朋友,我算是个半吊子推理迷。

    这段时间看了几十本推理小说,有一个总结就是,推理小说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基本已经走进死胡同了。

    比如,我们的邻国日本,是一个推理小说大国。

    黄金时代的作家,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松本清张这些人,一直到后来的西村京太郎、高木彬光、岛田庄司,基本把能玩的情节都玩了个遍。

    到了九十年代,进入穷途末路,于是大量兴起所谓的“叙述性诡计”。

    就是用叙述技巧让读者上当,产生意外的快感。

    到现在,叙述性诡计又被挖掘地什么都不剩了,想创新,只能剑走偏锋。

    比如我前段时间看的早坂吝的《彩虹牙刷》,里面的侦探是个援交的女高中生。

    所有的案件都跟性有关,所以我非常能理解刘慈欣。

    戏剧性的瓶颈是非常明显的,而且读者的阈值一直是在指数级的拉高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我估计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敢说我能写出让所有人都耳目一新的故事情节。

    所以我就问自己,写小说的意义又何在呢?

    后来我看了本书,把这事儿想明白了。这书是哈佛大学一个著名的学者写的,叫《人性中的善良天使》

    他在书里面提到个事儿,就是在古腾堡的印刷术普及之前,那时的人类比我们现在要野蛮残忍很多倍。

    比如17世纪的英国,老百姓身边的犯罪是家常便饭,你走在路上,看见臭水沟里有一具小孩的尸体都是见怪不怪的。

    再比如中世纪的那些刑罚。比如把人关进一个铁质的箱子里,用火烤死,烤的过程中受刑者会吱哇乱叫,而围观行刑的老百姓都会鼓掌叫好,觉得特别好玩。

    中国也一样,清朝的时候去菜市口看杀头是老百姓的日常娱乐。

    但是现在,比如你在微信上看到一个砍头的真人视频,我相信大多数人会吓到关掉。

    前段时间沙特的那个记者被活体肢解,为什么成为一个新闻热点,就是因为现代人对残忍的耐受度已经非常非常低了。

    而在印刷术普及之前,这种事其实是会在每一个人身边发生的,那印刷术为什么让人变得善良富有同情心呢?

    并不是因为教材或者学术著作,甚至也不是因为新闻媒体,而是小说。

    只有在小说中,人才会设身处地地站在一个你完全陌生的人的立场上,体验他的痛苦和快乐,从而有了共情能力,有了同情心。

    这是新闻媒体或者学术著作无法替代的功能。

    我觉得也是小说在这个时代,除了满足我们的感官欲望之外能够存在的唯一意义。

    类似的例子还有《奇葩说》这种节目。

    读书多的人看这种节目,可能完全觉得是扯蛋。但读书多的人永远都是少数,奇葩说这种辩论节目的议题,至少能让平时不读书的人能去思考一些问题,这是这个节目独特的功能。

    这是我自己的思考,在写小说之前,我必须把为什么要写这事儿想清楚了,才能动笔。

    想明白了这第一个问题,就要解决第二个,怎么写小说。

    老实说,我觉得我看过的小说,不论是纯文学还是通俗小说,数量不算少。

    我是个新手,也是第一次写长篇,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有价值的心得体会,只能就自己碰到的问题瞎聊几句。

    第一,既然我前面说到小说的一大功能就是给读者带来情感或者情绪体验,那么在小说这种文学形式发展到今天,你小说的一大价值,就是能唤醒读者平时难以被唤醒的情感或情绪。

    举个例子,恋物癖,被心理学界定为变态心理的一种,没有恋物癖的人很难对恋物癖共情,但我前几年看过的一个短篇小说就做到了。

    给大家推荐一下,叫《出埃及记》。作者是写过《博击俱乐部》的帕拉尼克。

    这小说讲了个什么故事呢,美国某个县的警察局,平时有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的课程演练,使用一个假人模型。

    有一次局里搞培训,有人做人工呼吸时突然从假人的嘴里吸出一泡精液。

    做DNA检测,发现这些精液来自十几个人。

    于是局里负责管仓库的老太太从此就上了心。

    后来当地发生了恋童癖猥亵儿童的事件。

    由于小孩的认知和表达能力普遍有问题,受到性侵的小孩更难表达清楚。

    为了获得有效的口供,局里就让老太太上网采购两个小孩模型。

    结果这老太太搞错了,买了那种专门给恋童癖发泄欲望用的硅胶娃娃。

    这下完蛋了,局里好多警察没事就去仓库把这对娃娃借走,送回来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上面有各种痕迹。

    这老太太十分难过,往娃娃的嘴里塞刀片、涂502胶水,可警察们仍然没有停止。

    故事的最终,她开着车,载着这对娃娃穿过了美加边境。

    像摩西一样,完成了一次出埃及记的故事。

    这个故事当时在美国出版之后,有不少女性看了哭了很久,我也感到深深的震撼。

    其实回过头来说,那些拿娃娃发泄的警察并没有违法犯罪,甚至也很难说有什么道德问题,但读者阅读过程中肯定会站在老太太这边,同情她,同情这对硅胶娃娃。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的日常行为中有大量的灰色地带,这些灰色地带我们无法找到一个有效解决的办法。

    而小说,至少能提供一个触碰的可能性。

    年少轻狂的时候觉得金庸不过尔尔,当年王朔那篇《我看金庸》写金庸小说人物脸谱化,情节俗套,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看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让王朔老师写一部一百万字左右的长篇武侠,我不信金庸的毛病他不会犯。

    尤其是长篇,想把人物立住难度太高了。

    就拿脸谱化来说吧!真正能吸引读者一直看下去的长篇小说,除了主角,其他人物几乎必须是脸谱化的,因为脸谱化就是在降低沟通门槛,脸谱化恰恰说明你的人物有识别度。

    而我这种新手,一开始塑造人物的时候总想着把人物写深写细,结果就是人物糊住了,面目不清。

    一个人物的脸谱,实际上是他的价值观和成长环境的浓缩,好的脸谱化,是能让读者记住这个人物的同时,有了进一步挖掘他的欲望。

    所以这算是我的第一个经验,就是在长篇小说中,由于情节空间的限制,人物是不可避免会脸谱化的,但我们应该追求的是准确度脸谱。

    前几天跟念远怀人老师聊《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这种小说,跟现在的网络小说一样都是通俗文学,但他的人物是有很高的识别度的。

    现在的网文,尤其是玄幻小说,读者记得住的都是情节,很难记得住人物,并不是因为人物脸谱化,而是因为人物是虚的。

    《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为什么能跟斗破苍穹那些小说中的人物不一样,因为他身上担负着作者想表达的议题。

    怀人老师说乔峰是“贪嗔痴”中的“嗔”。

    乔峰打动我的是一个身份认同的问题,就是我是契丹血统,但从小被汉人抚养长大,那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这种身份问题,在网文中就很少有人去触碰。

    但我觉得这恰恰也是金庸之所以有这么大影响力的原因,他的人物都是有根的。

    再比如韦小宝,这个人物更厉害。直到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历史学界才有人认真研究中国历史上的流民问题。

    因为流民战争跟中国的治乱循环有很大关系。

    而除了金庸之外,我没见过哪个中国作家把流民的心态和价值观描绘得这么活灵活现。

    所以我觉得,写长篇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怎么把人物立住,如果你的人物不特别,你的人物身上没有承载一个明确的任务,你的人物跟别人的人物没有什么不同,那就别写了。

    第二个,就是小说的情节、谋篇布局。

    谋篇布局是个难度很高的技术活。但如果只注重技术,就会走上日本人的斜路。

    我现在看日本人写的推理小说,很多时候是极其不耐烦的,就算他的情节写的很刺激,有很多反转和意外,看完了我也是一顿骂。

    典型的就是那个《世界奇妙物语》,为了让读者猜不到剧情发展,追求所谓的创新,什么招都使。

    我后来看了麦基那本讲编剧的《故事》,琢磨明白了为什么日本人写的那些故事那么招人烦,因为它的情节跟人物是脱离的。

    怀人老师夸《天龙八部》,说它有通俗小说难得的宿命感,其实说白了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小说中人物的每一个行为都必须是由他的性格和价值观驱动的,否则就虚。

    麦基也是这个意思,他说烂的虚构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驱动情节的不是人物的性格,而是意外和运气。

    从我自己的经验来说,这道理说起来挺容易,真正做起来非常非常难,二十万字以内还好说,一旦到了三十、四十万字,或者像金庸一样动不动搞个一百万字的长篇,能保持情节一直由人物来驱动,想想都头疼。

    如果一开始没把人物想明白,写到二十万字之后,你的小说就是你的牢笼。

    那就这么多吧!

    先这么着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聊,没什么我先撤了。

    文字整理:流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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