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松茶楼一大早便人满为患,茶杯摩擦的清脆声阵阵悦耳。杨掌柜枯树干一般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拨弄着,算珠就像是松鼠,随着杨掌柜飞起的眉毛一起悦动着。
清晨,薄雾袅袅,萦绕着小镇,几滴露珠顺着叶脉抱成一团跳了下去,掉在了树下酣睡的大黄狗头上,黄狗抖了抖耳朵,拖着疲惫的头偏向一边去自顾自的酣睡。
突然,黄狗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青石板路的尽头,喉咙里压出一股深沉的咕噜声。
空气中传来阵阵铿锵有力的叩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黄狗忍不住的狂吠了起来,杨掌柜顺着门口望去,不禁眉头一紧。茶馆里的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屏住呼吸听着那一声声扣入心扉的声音。
风铃阵阵,斩不断相思情缠,玉笛袅袅,诉不完日思夜想。
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所有都心头一紧,他,来了。
门口伫立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疯子,身上的衣物就像是烂墩布一样一条条的黢黑。
杨掌柜看到他直冒冷汗,在座的各位都默不作声。沉默了许久,疯子直勾勾的盯着一张靠窗的红木雕花座位,那是茶馆里的上座,专门留给声势显赫的名门望族饮茶的地方,一般人,无福消受。
此时刘老爷正在座位上看到了疯子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开始慌了神来。颤颤巍巍的问道:“请,,问,有何,何贵干?”疯子一把将刘老爷提起来扔到了地上,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住。刘老爷哪能受着股侮辱,但也畏惧这疯子,不敢有所作为,杨掌柜急忙上前把刘老爷拉起来,刘老爷想起什么似的,衣襟一挥转头离去。
疯子坐在座位上,双目无神的呆呆看着窗外的槐树。不由自主的端起刘老爷还未开口的茶叶,猛的灌下来一口,留着几片茶叶在嘴中咀嚼,渐渐的茶叶的苦涩蔓延开来,疯子的双眸已经泪眼朦胧。
茶馆的人渐渐稀疏,纷纷向杨掌柜致谢问候,离开,杨掌柜笑着一个个回应,随着风铃声消祛,杨掌柜落魄的站在门口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店里仅有的一个顾客,无可奈何。
疯子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向门口晃去。走到门口时,偏过头去,看了杨掌柜一眼,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记住,靠窗的位子,只能我做。”
杨掌柜连忙答应着,待疯子走远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这尊瘟神终于走了。
叫来了打下手的把那张桌子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刘府内,刘老爷惊魂未定的坐着:“这疯子,这是造孽啊!”旁边的管家在不停的安抚着。
“老爷,紫烟回来了。”一个仆人刚刚说完,紫烟就走了进来,刘老爷欣慰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心头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爹,明天白面要出征了,子杨说他要去三流海口一趟。”刘老爷微眯着双眼:“三流海口啊,不得了,不得了。”“我劝过了,子杨还是要去。”紫烟也有些不开心了起来。刘老爷缓缓说道:“行吧,明天一早我派人给子杨送上些补给,这孩子刚刚出海回来,不易啊。”紫烟顿时开心了起来:“谢谢爹!”
紫烟走后,那疯子就一直在刘老爷眼前挥之不去,刘老爷坐了下来安排好管家去给白子杨送东西后,不停的揉着脑门。
夜幕就像是一织柔网披在了小镇身上,那棵老槐树上,疯子靠在树干上,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笛,那玉笛做工精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那白净无暇的玉笛与蓬头垢面的疯子格格不入。
此时紫烟已经进入了梦乡,白子杨放心不下,捻灭了蜡烛去了港口检查船只补给。刘老爷靠在雕龙碎花木椅上品茶,杨掌柜在教自己的儿子识字。
整个小镇稀稀疏疏的灯火烛光,星星点点的镶嵌在夜色中,安静,无声。
没人听见,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玉笛声,透着寂凉的夜弥漫开来,轻抚着每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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