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绵绵的早晨

寒雨绵绵的早晨

这是一个寒雨绵绵的早晨。

我躺在床上，谛听着窗外呼啸的西北风，心想窗外那株梧桐，一定绿叶凋零了吧，还有近在咫尺的清江的水涨了吧，昨夜那位老头放下的渔网，不知被风刮走了没有？

我这样想着，不是将头移出被窝，而是将脑袋深深地扎紧那条单薄而又柔软的被子内，而且将过冬的棉大衣压在上面，这样更显得暖和一些。

今天不知什么日子，大概星期天吧，要不租住的那幢院子会那么的静寂，阖无人声。楼下的那对小夫妻吵架的声音消失了，还有对面那位清晨起来唱越剧的刘大妈，乐此不倦地练嗓子，准备报考业余老年剧团，今天好像失去了兴趣。

来清城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自从辞职负气出走那一天，我就决定不回家乡去了。可说也奇怪，短短二十多天，就像漫长的岁月一样，我觉得额上那条皱纹更深了，头上拨下几根白发。可是那个淑芳的女人一直没有来个信……我打开手机，只有她的头像，没有她的图片，就像大水漫过飘落的花笺，给人一种淡淡的惆怅。

我知道她是一个认真的爱财的女人，为什么给她推荐那个不靠谱的股票？一连三个跌定板，就像早已预谋要窃取她的钱财一样，我真是开车开到悬崖上去了，走路走到绝路上去了。当时她还安慰我，说不要紧，我已割肉抛了。可怜的女人，她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过去上班她怕化钱吃食堂，自己揣着饭盒子，平时身上还带着一个针线包。听她说，关键时刻还真的派上用场，那天公司领导来视察，不慎裤子裂了口子，是她亲自给他缝上，不耽误了领导上台作报告。按照公司经理说法，淑芳是一位百里挑一贤惠的好女人……

可这个女人太没有情调了。不像翠那样的浪漫，追求生活的品质。可如今我变成一个穷光蛋，明天不知又要到那家新公司去应聘，自己的谋生的饭碗还没找到，还奢望什么女人来爱我。还是闭上眼晴，做一个黄粱美梦吧！

我叹息地将被子裹紧身体，听着远远的江边传来的哒哒声音，知道摆渡船靠岸了。又一阵西北风刮来，窗檐发出铃铛的声音，是小外甥上幼儿院……我果真睡着，从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突然一阵剧烈的扣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了。

屋里有人吗？快开门！

你是谁？我在清城无亲无故的，心想他一定是找错人了。于是我又自报姓名，我是刘镜，朋友你回去吧！

我找的就是你，快开门！他生气地用脚踹起门来。

我是邮电局的，给你送电报……

我拉开门，一股湿润的寒气迎面扑来。我知道自己依然活在梦中，电报这个阵旧的玩意，只有听爸妈说或在电视剧中才见到的东西，难道死灰复燃从历史博物馆里跑出来？

小伙子，看你邋里邋遢的，女朋友倒够真浪漫啊！居然想到发电报。

穿着雨衣的邮电员，提起笔叫我签字。又从后兜上抽出一簇鲜花，你是我公司开设这个怀旧业务的第一个顾客，祝贺你！

我打开电报纸，是淑芳的名字。亲爱的，今天是你三十三岁的生曰，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