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八月份的正午,阳光明媚得可以刺痛心脏。伞外是灼灼炙烤,偶尔树畔却妖娆着尘风,将心情浸透得奇异。
近来新得了一个习惯,午饭后总在街边坐上一阵子,吹吹风看看花草,渐渐放空在叶子间隙的光影里。生活是个很奇怪的圈,转了好久好久,最后又回到原点准备重新开始看世界。
昨天中午闲步穿过一座长长的大桥,看着桥下干涸的河道,突然就想起来另一座山水充盈的城市,远在千里外的一处平原。时间会把周遭笼罩上很多假象,我印象中自己一直仍然停留在素白清透的十七八岁,哪知在别人眼里早到了该成熟去打理世事的年纪。
阳伞顶总是不小心会蹭到槐树伸展出的碎叶和花簇,索性把伞收在手里,才发现在几场雨和艳阳的轮番眷顾下,原本被称为妖艳的紫色早就生出一层灰白。
我开始想起高大的阔叶林,那种顶上自由生长而交织出的阴凉甬道,可能自此就只是作为回想。回家的路上,有一段田野满是向日葵,金灿灿地耀眼。说不清多少年前的小时候,我在葵花田里和婶子掐枝口,扯下几个大葵花叶带回家让奶奶晚上给用海娜花染指甲。
白驹过隙,再不当初,似乎很多事在不知不觉中都悄悄尘埃落定,只剩了夜半频频突然醒后迷茫不知归处的我。
母亲大人每个时刻都发挥着自己勤妇的光热,婶子因看我爱喝绿豆粥而从家里捎来了些绿豆,母亲大人在我一次短短的出行回归后就把绿豆变成了一大盆豆芽,然后焯了水每天饭桌上多道凉菜。
母亲大人总说瓜果一季、各有时辰,所以每天再忙也不让家里断了水果,夜里还要特意洗好桃子准备着我第二天吃。
在两千多日子的有意或无意放逐中,我习惯了一个人来来去去,一个人随便解决餐饭,一个人不考虑气候和温情。
回家后的每一次逛超市,我会买很多日用品,会买很多日常吃食,看着塞满的购物袋子,一刹那恍惚觉得生活好像本该就是这样有烟火气息的样子才对。
我们会走很远的路,然后起起落落间装作领悟一些道理,再带着这些偏执或淡然继续碰钉子。我在看到无数田园景致的插画时也生出了躲在乡下的小心思,夏秋两季那些属于自然的静谧和纯朴已经离开太多年岁。生存和生活总是搅作一团,乱得彻底而难以拎清,心里描摹的安然或跌宕随着细水渗没入土壤,也就被匆匆碌碌掩盖去初心和方向。
桌上的绿萝生机勃然,我原本并不喜欢这种太过单一张扬的绿叶植物,却开始每天惦记着给它浇些水。人都难以察觉自己的善变,譬如一次次去点头接纳新事物,譬如我早就完全弃掉鲜明的亮色,总是用灰黑填补一件件衣服。
周末来得不紧不慢,虽然并无太大意义,还是点开了地图查看有没有近处的地方可以选择,带着一张车票和一双轻便的鞋子游走。
我没有酿好的果酒,也没有理好的故事,没有雪夜和夏暮,余下的,不过一番胡思乱言,外加闲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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