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精典书店翻到马未都的《观复猫》,竟然在他的观复博物馆里先后养了几十只猫,个个都按猫谱起了响当当的名字。
据说咱们的古人写过猫谱,叫《猫苑》。里面分门别类地把各种猫做了详细的解读,不同花色代表的含义都有记录,比如:白猫脑袋顶上一块黑,加一黑尾巴,这叫“鞭打绣球”;黑猫,通身漆黑四个白爪,那叫“雪中送炭”;白猫,身上没一根黑毛,却带一根漆黑的尾巴,就叫“雪里拖枪”……马未都的观复猫里有一只据此命名为“白拖拖”。
这位白拖拖在观复猫中最鬼,一点也没有脑子里飘拖鞋的征兆,“脑子里飘拖鞋”是脑子里进水的文言文表述法。那只据称跟马先生颇为神似,有如嫡出的虎斑叫马都督,一进门就想显摆都督的架势,向小二黑发起决斗挑衅,霎时刀光剑影硝烟弥漫。谁料他拳不敌手溃不成军、身负重伤且翻盘无望,整日吊着个三角眼心事重重。马未都说:“马都督他随我姓随我名,可一点儿都不给我长脸。”
这就是猫!猫有猫性。
马都督院子里新近有三只猫出没,一只麻猫,自以为早就做了一院之主,有餐盘猫窝为铁证;一只橘猫,野生都那么肥硕,足见“十只橘猫九只胖,剩下一只特别壮”绝非讹传;一只白猫,灰扑扑的尖溜着下巴,让人想起“猫是奸臣”那句老话。
麻猫时时盘踞着院子,窗台、鞋柜是它寻常匍匐的据点,这两日挪了地儿占据了鱼池边。猜想那里临水,经风一吹能捎带习习凉气。有时候抬眼四处搜不见其踪影,开门去寻,它陡然从金银花架子顶上急蹿下来,慌不迭发问:“猪肝儿还是鱼干儿?”
听见院子里嗷嗷的变了调的嘶吼声,就知道橘猫大人踱着猫步进来了。麻猫这时候通常会躲在某个花盆背后,虚张声势地吼叫着警告入侵者,却眼睁睁看着橘猫舔干净它的餐盘,瞪瞪地目送人家肥胖的身躯摇摆出院门。从二楼阳台拍下它俩相处一院的两角,一个弓背于安全的制高点,一个吃饱喝足意欲仗剑走天涯。
一左一右白猫来去悄然,趁麻猫午休或打盹之际,蹑蹑潜入。偶有打扰被发现,总是局促地蹲在离餐盘一米之外。我另取一碟猫粮,打算给可怜见的白猫开个单灶。刚一打开房门,躲在门口的麻猫突然一个箭步冲向白猫,伸手就是一巴掌,旋即转身跳回我脚下。惊得我,立马教育它:“什么叫团结友爱,你妈没教过你吗?!” 哦,对了,人家是打小没爹没娘的流浪猫,幼儿园都没上过从何而谈素质教育。
白猫也是个没人教没人疼的野孩子,一身白毛灰一团黑一块的,脸颊像是打了墨色粉饼,眼神尤其让人心痛,总是警觉地提防着万事万物。晨光中拍到它逃离的远影,放大了看,其实人家不比姜老刀家的酥饼颜值逊。人的命运都有多舛一说,更别提猫了。
住在马未都观复博物馆里的猫猫们,过的是收藏界文化猫的显贵日子。“他们睡的是明晚期黄花梨罗汉床,坐的是清乾隆紫檀屏风小宝座,穿的是飒爽英姿八旗服,练的是雌雄龙凤鸳鸯剑;平时没事儿就读读《醉文明》,上上杂志封面,以观复猫的形象,担负着弘扬民族文化之大任。”
院子里出没的三只猫,是不是也学着观复猫的样子接受些文化熏陶?从起名开始,往后有机会上上课什么的也好点个名不是?
“虎Niania。”“到。”
“橘飞飞。”“到。”
“赛酥饼。”“到。”
纵使猫生有别,咱也该拼了力活出点姿彩来,内心充塞到丰满、外表也不丢失鲜靓。
后注:Nia出自重庆方言,不会写。麻猫特别nia,nia人的nia,想不出别的适合它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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