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梦想（第三部）

马家的梦想（第三部）

                          姐姐的青春

        因为家里孩子多，经济显得越来越紧张，马玉民的一点工资跟本不够花，这一年马军已经12岁，弟弟也6岁了，上面的二姐刚上初中。马玉民最后悔的是娟子对家里的牺牲，娟子自从小学一年级弃学帮母亲管马军后，一管就是六年，后来就再也没上学。再后来娟子和母亲桂枝一起编织凉席去挣钱，她成了家里重要的贡献者。

编织凉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通常是母亲桂枝带着娟子和村里的人去鲸鱼沟水库边上割芦苇，芦苇割回来才能编凉席。

鲸鱼沟水库就在马家沟下面的那面坡底下，鲸鱼沟很长，由东向西横穿了白鹿原。鲸鱼沟常年有溪水，所以周围的芦苇很茂盛。在鲸鱼沟经过的马家沟和杨孔寺几个村子的下面是很平坦的一段，政府便在那里筑了一道大坝拦水，那个水库有一百米宽，七八米深，一片波光粼粼。

在水库的上游库边上，脚都能够着水，娟子经常和村里的男孩子去水库边上玩耍，经常是他们在游泳，娟子在边上看着，自从小时侯从树上摔下来一回后，娟子从不去做冒险的事。而且这个水库每年都淹死人，有大人有孩子，因为夏天特别热的时候，男人最向往的就是去水库边上游泳。当然也有个别人去水库边上钓鱼，因为水深，鱼根本不好钓。

芦苇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到八月份以后就可以做凉席用。附近村子的人都去那里割芦苇。常常是下午四点以后太阳的热度变凉，桂枝就领着娟子下坡到沟里割芦苇，娟子和母亲每人背着一捆芦苇在天黑前就要再赶回家。

从芦苇地到村子是一段上坡路，娟子和母亲总是落在了人群后面，娟子经常心里害怕，总感到会有狗熊或者狼在后面出现，母亲就边走边气喘吁吁的和娟子说话，等将芦苇背到村边上她们就歇下来，还有其他背芦苇的人，大家都已精疲力尽，坐在那里。

晚上母亲桂枝给孩子们弄些吃的后，父亲马玉民和桂枝一起去掉芦苇叶子，把芦苇散开凉到场边上，等着一晚过后，芦苇的水气散尽，第二天就可以把芦苇划开，变成两三公分的芦苇条，就可以织凉席了。

第二天六点多钟桂枝就叫醒马玉民，趁天凉开始干活。他们需要戴上手套，拿着专用的刀子划芦苇，这样才不至于把手划伤。他们很快划完芦苇，放在一边，桂枝会端一搪瓷缸水，喝一大口一大口地喷在芦苇条上，使芦苇条不会干。

早上九点以后，马玉民就去了队上工作，马军和二姐都去上学了，就剩下桂枝带着娟子编织凉席。娟子学得很快，手下也能出活，她和母亲一天就能编好一条凉席。等攒上三四条就捆好扛在肩上去卖。一条凉席可以卖到一块五毛钱。这些钱桂枝会攒着留给马军和二姐上学用。

渐渐地，娟子已经长成了十六岁的大姑娘，她虽然没上过一天学，但是她的生活并不单调。她常年跟在母亲身边，懂得不少人情世故，会说话，有注意，而且一手的好针线活儿。所以隔壁马五爷家的孙女薇薇经常跟在娟子后面，还有惠雨婶家的云霞也经常找娟子玩。

薇薇比娟子小四岁，个头不高，学习不太好，但长的很精灵，一说话就露出一对小酒窝，薇薇奶奶很疼薇薇，很少让薇薇干家务，薇薇的性格就像公主。相反云霞正在读高中，学习很好，因为母亲惠雨婶和父亲马生强就生了两个女儿，家里没有男孩子，他们在村里就很自卑，马生强在村里靠勤劳日子过得很可以。云霞很争气，她一心学习就想将来出人头地，让父亲母亲在村里抬头生活。

娟子最喜欢云霞给她讲故事，不管是《铁道游击队》还是《红娘子》，她都特别开心，后来县政府义务给乡上放电影，她们在周末会聚在一起，晚上赶去看电影，她们经常会赶十几里路去看一场电影，几个家长觉得只要娟子在，他们就比较放心。为此母亲桂枝说过娟子很多回，担心她们女孩子晚上遇见坏人。

那是一年夏天，娟子听说几十里外的一个乡上要演《洪湖赤卫队》，她就叫上云霞还有村子西边的兰兰，她们几个吃完下午饭就赶去看电影。

等电影演完已经晚上九点了，一路上月亮越来越亮。她们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才到村口。她们三个人便一起将兰兰送到家，接着是娟子把云霞送回了家。等送完云霞就剩下娟子一人，她要从云霞家旁边的小路穿过大场，再到自家门口。

那晚，夜静的出奇，没有一丝风，只能听到偶尔蝈蝈的叫声，娟子没这么晚回过家，她心里有些紧张。等娟子刚走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叫门，她便听到身后不远传来刷刷的声音，她扭头去看，就在十米外的路边那棵槐树下一双绿眼睛正看着她，那是一只狼！它正尾巴挨地刷刷地往这边走。娟子吓坏了，她拼命地喊了一声“妈”，她知道等母亲开门已经来不及了，她弯下身两只手一把把那个破门槛一提，然后往身后撇去。娟子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从门下爬进去的，等她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炕上了，母亲说她爬进门里就昏了过去，最后娟子发了一场高烧。

就在第二天，隔壁五爷家的羊丢了一只，五婆说狼是准备偷吃羊呢，被娟子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