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化解绝非易事。登山社散了后,我认为青春的冲击波,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平日还是浸泡在忧郁的基底液里,任由大大小小的烦恼,渗透纤细脆弱的神经;别人的一举一动,容易左右我的情绪;哀伤和抓狂,是常有的心情。
不过,上天一定是在慢慢地补偿我,通过下一个阶段,彻底治愈了我的校园情结。
37岁,时隔18年,重返师大攻读在职硕士。宿舍条件跟以前比,并没有多大的改善。不过安排的人数少了,一间只住三位。
也没有按照学科区分,只是根据先来后到,随缘安排。不过我还是分到了一个同科同班的舍友,阿兰。
阿兰的口音和性格,都极具家乡的地方特色,她那粗枝大叶、直来直去的言行方式,倒也十分可爱,很好相处。
虽然我和她同修英语,但很快发现,我和另外一位舍友,中文专业的筱红,才是真的有共同语言,属于同一个星系。
都有着南方女子的细腻和婉约,与她相谈,心有灵犀,妙趣横生;对于喜欢舞文弄墨的我而言,不仅是如鱼得水,还得到了更宽广的世界。
初次见面,她身穿简约的休闲运动装,头戴一顶鸭舌帽。只是觉得她长相比较端庄清秀,身材面条匀称,一时看不出竟是个道行颇深的妖精。
记得有一次去上课前,她精心地搭配起一整套如诗如画的裙装,对着镜子乐滋滋地说:“哇,这么美!今天我要故意迟到五分钟,让所有人都看过来!”
这种对“美”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热爱和追求,大大颠覆了我从小,“美丽有罪”、“打扮不对”的压抑感。
在我们三个暑假的交集里,前两个她多在忙自己的事。到第三个暑期,她带我去了不少没去过的地方,比如三坊七巷、西禅寺;做了不少没做过的事,比如游泳、逛街购物打扮……
有一回在市区大街上,和一位年轻美女擦肩而过。我脱口称赞:“她穿得好漂亮!气质又特别出众!”筱红回过头,认真地对我说:“你,也可以呀!”
一句话,一个眼神,让我觉察到了自己惯常自我否定、自我设限的心态;一遍遍尝试,一通通采买,让我看见了自己的美、和变得更美的可能。
筱红购物的方式,也很颠覆我的价值观。每次一走进一家店,就气场十足地,直接告诉导购员:给我们俩推荐适合我们的。
然后不慌不忙地逐件试穿。有一次见她试一双皮凉鞋,站起来走几圈感到满意,就说:“买一双”。
我惊讶地问:“你才走第一家鞋店,试第一双鞋子,也不谈价格,就这样买下来吗?”要是我,肯定要货比三家,纠结一番。
她说:“我和我们家'家长'都认为,心动就买,不浪费时间,不挑便宜的。”
这么“任性”的消费,并非因为家里有矿,纯属观念使然。她的“家长”是和她同校教语文的同事、大学时恋爱的师兄。
实际上,家事多是“家长”听她的。两人感情很好,每次暑假学习,他都会来师大看望她。长得高大英俊、多才多艺。
后来,筱红说她们系著名的孙老教授,要开一个古诗词文化讲座,邀我一起去听;并且一定要穿上我们一起买的,相似款的姐妹装:
白上衣、黑短裙,红皮腰带,太阳镜,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又酷又飒又靓,把路人都亮瞎,回头率百分百。连女生都不禁“哇”地赞叹出声。
孙教授讲完后,让大家分组讨论,我也加入侃侃而谈。后来那些小伙伴们得知,我其实是来自英文系的,都惊呆了。
这其中,有一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是筱红众多的仰慕者之一。筱红给这个小她六七岁的师弟取名做“如花”。
这班中文人,也是学校游泳池的常客。筱红鼓动我也去。可是我从来不会游泳,更没有泳衣。筱红说:“那就去买一套,我负责教你。”
于是我又有了一个零的突破。
那天晚上,筱红满脸歉意地对我说:“我对不住你呀!本来说好一起去市区玩的,但是'如花' 要请客。”
我说:“没关系,我正要告诉你,'似玉' 也在喊人夜登鼓山呢!”
“似玉”是我们班一个比我小七八岁的小师弟,因长得“面如冠玉”,依“如花”而得名。
筱红一下子跳起来:“那咱们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美美地出发吧!”
浴室只有一个,我们两人就一起在喷头下面冲凉,哗哗哗的水声伴随着说笑声,就像十八九岁刚上大学的女生,那般天真无邪的感觉。
于我,远远比那时候开心快乐、浪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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