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读《活着》,几度落泪。因病失聪还差点被父母送走的凤霞,让我想起了已在另一个世界、名字里也有一个霞字的可怜的堂妹。
霞是三叔家的第三个女儿,她走的那一年只有十七岁。
霞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三叔和三婶在连着得了两个女儿后,依然没有断了生儿子的念头,所以有了霞。为了逃避罚款,霞自出生起就被养在更贫穷落后的姥姥家,不知怎么五岁那年得了羊角风。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她八岁被接回家那一年。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读高中准备返校的我带着行李路过三叔家,打算进去要些自家种的果子带给宿舍的姐妹们吃。三叔他们都下田了,只有霞留在家里干家务。那时她正在院子里喂羊,累得满头大汗——她以弱小的身躯,用尽全力将一个大大的食槽拖到院子中央,再跑来跑去把四散的羊赶来吃食。她眼睛黑黑大大的,对着我腼腆地笑。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
有段时间,听说霞上学了。但是因为羊角风,几次在学校出了事,便不能再去了。我从没见过她犯病的样子,只听妈说,发作的时候挺吓人的。
三叔和三婶好像从来没有带她去看过病,不管有钱还是没钱。他们只把她当成一个负累,叹着气说不该生了她,还常常因为做活不好而呵斥她,甚至打她。她的命如草芥一般。
妈心疼她,有时喊她到我家吃饭,把我们姐妹穿小了还不算破旧的衣服给她,她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后来我在外读书,回家的机会更少了。过年的时候见着她,她总是亲亲热热地拉着我说话——在三叔家,她是最不受待见的,一天天的只是干家务,大概没有人听她好好说话。她的眼睛里,一年比一年少了灵气。
就这样她在父母的嫌弃中长到十七岁,然后像扔一个烫手山芋一般,被嫁给了邻村一个破落户的儿子。再后来,便听到了她去世的消息——一次大的癫痫发作,要了她的命。
十七岁,花季般的年龄,她走了。活着的时候,她忍受了太多的白眼和不公,她的离去,大概是一种解脱。她走的那一天,我在微信里写下:
“霞,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祈愿在另一个世界,能找到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给你温暖的人。”
活着(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