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尝过烈酒的人,不会懂酒。没遇到真心爱过的人不会懂爱情。没到过远方不会懂得什么是家。
年关已至。心里还有很多牵挂,难以名状。囤积了难么多的话,竟然变成了无言。如若生命是无休止的轮回,我不知道你如何欠了我,我又曾经欠过谁。来一世终是要还的。下一次轮回里,我就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陌路。自在逍遥,随心所欲。迷信快乐。
阿志拍过来的北京让我又想起小七。王府井大街是有故事的。起码是一段真实的故事。而我从她的故事里面走过。
98年的北京人潮拥挤。出门务工的人们还都背着行李。BP机和公用电话是人们联络的常用工具。而小七却在火车站走失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遍地的黄金。人们走路的速度快极了。行色匆匆的人们没人发现,小七在这座都市里流落。
东交民巷里面住着的亲戚是远房亲戚。只知道有这个人,饿了一整天的小七终于在午夜找到了这。门口的石头明显是有些年限了。敲门无果,小七就倚着门墩儿睡着了。月色真美,美得照着的人都好看了。
正在晕乎的小七被个四十多的男人敲醒了。“你在这干啥呢?你是谁呀?”小七揉揉眼睛,“大军哥哥!我是小七!民生家的闺女小七呀!”眼前这个人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又或者民生这个名字都是模糊的。可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一个女孩子,趴在地上睡觉总是不好的。于是,示意她进屋。
小七被安排在了四合院的小屋里。干净利落的屋子里除了一个书柜就是一张床一个小书桌。深蓝色的格子床单看上去就是男人用的。小七并没有洗漱。半梦半醒半睡的一头扎进被窝睡着了。
一碗豆浆看着油条睡着了。等小七醒过来,都已经凉掉了。可是,小七饿呀。不管不顾的一口气吃光了。
白天的四合院干净整洁。院子里的鱼缸就是一口大水缸,睡莲此时只生了三两片叶子。大眼睛的金鱼行动笨拙,任身体用力摆动,似乎也没有怎么移挪。翻着白眼看着小七,好像在说“哪来的土鳖?打扰到了我了。”
环视一周没看见大军,小七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洗漱池。院墙外人声嘈杂,该是有人结伴路过。门口的梧桐太高了,挡住了院外的阳光。风一吹,就会有金色的光打在地上散落着。
出门在外是为了赚钱的,总得找个合适的工作。可在这座城里,所有的机会都是给那些能力强,脸蛋儿漂亮的人准备的。一路上四处碰壁,听到的嘲笑声比询问声更多。大栅栏的人们没发现,这大街上正有个流浪的人走过。别人都是东张西望的淘宝看景。小七则关心的是哪儿有招工启示啥的。一个老外该是问路的,主动朝着小七哈喽哈喽的。小七微笑着摇头离开了。这不是我的地界,那些话我也听不懂。不如就这样散了。免得误会了。
夕阳西下,小七就回来了。正好,大军在院里洗菜呢。小七低着头,一副打了败仗的表情。“你去哪了?”大军铁着脸,让时间都凝住了。“我找工作去了。”“找着了?”“没有。”“一个女孩子家的,一个人去外面,多危险呀!别乱跑,等我问问他们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你就在家老实呆着。我在这看家护院呢。万一有闪失,我也受不了的。你走了没什么,院子里是不能有事的!”大军一边埋怨着小七,一边走向厨房。小七则像个小鸡仔儿跟在大军身后,不吱声了。
转眼一周多了,小七有些着急了。随身带着的钱花光了。又不好意思跟大军借钱,只好趁着晚饭问问“大军哥,我那工作有着落了么?”“没有。哪那么好找的。我也是来北京一个多月才到这的。”大军找来了一瓶二锅头。“喝点儿不?”小七哪有那心情。焦急的快自燃了。又拿他没辙。“要不这样吧,我跟你把这瓶酒喝了,你明天给我找个工作。”到底是小。找工作在小七眼里头,就是大军不努力的过。大军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喝吧。”
大军也只是无聊而已。一个人在北京,没有亲人,没朋友。整天憋在院子里面不敢出门。这丫头一来,在眼吧前晃来晃去的给他添了个伴儿了。隔壁老王头,让他从老家找保姆都一个多月了。工作不是没有,是大军有些舍不得。
三杯两盏打开了话匣子了。大军跟小七说了说打工史。小七则眼皮儿都抬不起来了。意识还在,可身体不服从命令了。起身走向厕所,却感觉路面不平了。跌跌撞撞的,吐了个昏天黑地的。头一阵炸裂的疼痛。依稀还能闻见昨夜的酒。一阵翻腾的恶心。又吐一垃圾桶。桌上备着一杯清水。又一杯豆浆看着油条,这次小七不想吃。看着还在旋转的天花板,心里盘算着“啥时候是个头呢?”
下午大军才回来。里里外外扫了个遍。打来一盆温水,给病殃殃的小七洗了个脸。“小七,你这孩子,往后别逞强。再不能喝酒了听见没?”“嗯”“我从国贸的美容学校给你报了名了。钱你以后还我。你好好学习。长得好看又有手艺,生活就不难了。……”大军想是太想家了吧,把小七叮咛了好几遍。小七看着大军给她收拾屋子,心里一阵儿感激。“大军哥。”忽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在国贸的学校里,小七被一个帅哥给骗了。他同时搞了好几个女的。连小七的朋友也搞了。败露的时候,学习也结束了。他厚着脸皮引以为荣了。小七暴打他一顿以后再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络。老师给小七找了个工作,可条件是接受潜规则。小七耷拉着脑袋又去找大军了。
小七拎了一瓶酒。买了些吃的。快过年了,满街的人都在吵嚷着回老家呢。大军做了两个菜,俩人又一次开喝。大军的钱借给小七了,家里的媳妇儿离婚了,这个年大军是肯定要在北京过的。小七欠了大军一屁股债,还还不了呢。回家又是一笔钱,也没处借钱了。索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老板给双倍工资加班了。这次小七没有醉。一口一口喝掉了不愉快,喝醉了又醒,醒了又喝。依稀记得那时候的北京王菲和那英牵着手唱相约九八呢。
友谊这种东西,是无界的。小七嫁人了。是个同乡的人。这个男人很好,大军说不错。大军娶了后山的寡妇,都说她不好。可大军说她心好,她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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