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过后,仲夏时节正式开始。仲夏是一个美丽的词,但是谢灵雨一点也不喜欢夏天,因为她前22年的人生里最灰暗的事件都发生在夏天。
仲夏一到接着就是多雨的黄梅时节。天上蒙着灰白的云团,过于潮湿的空气在头发和衣服上留下一层凉凉的水汽,浑身都是挥之不去的湿漉漉。
这是大学的第三年,室友蒋瑶是北方人,面对这下得没完没了的蒙蒙细雨,她经常感叹,你说说你们这个地方哟,天天下雨,下得人都要抑郁了。
谢灵雨的骨子里也是讨厌下雨天的,妈妈生在大理,后来嫁到了江浙。她喜欢大理的明媚,那儿长大的人身上有着最多的阳光。
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个城市也给过她很多的温暖,但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她始终也学不会像妹妹和像继母那样的聪明,她向往明媚的阳光和简单的生活。
昨晚又是一整夜的雨,谢灵雨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学校没有课,她照例要去咖啡馆打工,为了不吵到瑶瑶,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地上都是昨晚的雨水,虽然在裙子外面罩了件针织外套,但是风一吹还是打了个喷嚏。她刚揉了揉鼻子,嘴边“夏天还这么冷”的话音还没落下,就感觉到有人在她的后脑勺上使劲一拍。
“哈哈哈你这个笨蛋,这么怕冷还穿什么裙子”张既零得逞之后坏笑着说。
一大早起来就被这个家伙拍脑袋,谢灵雨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张!既!零!你是不是有病,大早上跑我们学校来干什么!”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张既零两手插在口袋里只顾自己笑个不停,就跟从小到大每一次肆无忌惮地欺负谢灵雨时一样。
“好啦,别生气了,请你吃早饭。”说完又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单纯无害。
“张既零你就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认识你。”谢灵雨深吸一口气,愤愤地往前走。
“你有没有创意啊,每次都这么说,我俩那是有缘分,对了现在都管这叫.....叫发小,对,发小。”张既零赶紧追了上去。
“谁跟你发小,谁跟你缘分,我俩要真有缘那也是孽缘”谢灵雨白了他一眼。
嘴上总是这么和张既零顶嘴,但她心里是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的,还有张爸爸和张妈妈,她几乎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很大的程度上,他们比家人还要亲。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朝校门口走去。“老板两份豆脑啊,一份不要葱不要虾米。”张既零轻车熟路的和老板说好她的喜好。
“好嘞,马上来。”
吃到好吃的早饭,谢灵雨刚才的不爽也就忘光了,她满意地摸着吃饱的肚皮,“说吧,大早上来找我什么事。”
张既零脸上划过一丝阴沉的神色,“教授在布鲁塞尔有个研究项目,可以带我们几个同学过去,所以这个夏天不能陪你去海边了”,说到这里张既零又恢复了他一往的样子,“别太想我哦,才几个月很快的嘛,秋天我就回来了”。
谢灵雨无数次说再也不要见到张既零,但是听到他说这个消息心不自觉的沉了一下,她自己也有点诧异自己的反应,但转眼就恢复了开心的样子。
“谁会想你啊,海边我可以自己去,我早就说了我可以照顾自己。”
少年的我们,总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放开不想放的手,以为自己可以不爱任何人,骄傲倔强地一个人走下去,一个人撑过所有所有艰难的时光,就像一段钢,看似坚硬,实际上脆弱地不堪一折。
张既零骑车送谢灵雨去打工的咖啡店,她熟练的跳上车,今天穿了裙子只能侧着坐,一只手一把搂住张既零的腰,还不忘嘱咐下,“你千万悠着点啊,让我摔个狗吃屎绝对饶不了你。”
她越这么说张既零就越喜欢逗她,故意摇了两下车把,看到谢灵雨惊慌的样子开心得不行。
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放开死命抱住他的两只手,狠狠地拍他的背,“臭阿既,打死你,以后休想我给你写作业。”
“唉别别别,大小姐你可别冲动,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谢灵雨给他做了个鬼脸,“懒得理你”。
路过学校的林荫大道,两旁都是几十年的大树,郁郁葱葱,谢灵雨在后座上哼起了歌。
“这生命正值春光,别装作刀枪不入的模样。
别错过年轻的疯狂,时光很匆忙
别错过日落和夕阳,不论在哪里呀…………”
在店里张既零蹭了杯喝的,安静地坐在窗边翻书看,偶尔抬头不经意地望向柜台,谢灵雨两只手背在后面,歪着脑袋和客人闲聊,仔细打量一下,比以前瘦了点,可能是上课又打工太累了。
他喜欢看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小鹿,里面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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