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杂货店（7）
张强迅速冲下了楼，看见远去的救护车，招呼员工开车跟随。这时，他看见路边停着的红色别克车，一看车牌号码，正是周林的车，他赶紧拨通了周林的手机。
“老大，你在哪里？”
“在车里。”此刻的周林，正坐在驾驶室里，靠着椅背，有气无力地接着电话。杜静静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后，他就从地上爬起来，走进了他的别克车，当人群蜂拥而至时，没有人看到了他，即使看到也以为他是被人群挤倒在地的一个路人而已。
没有人知道，刚才如果没有他所做的努力，杜静静肯定早一命呜呼了。而刚才那个几个拉绳的消防员和被周林打倒拖到一旁的两个警察都觉得事有蹊跷，但由于怕被问责，都选择了沉默。
“我马上过来，走，我们开车去医院！”张强边说着，边往那个红色的别克车跑去，他哪里知道周林刚经历的一切，周林刚沉浸冻结的惊险时光里，还沉浸在杜静静掉落摔地的情景里，久久不能平息。
“老大！”张强猛烈地拍打着驾驶室的车窗，周林左耳失聪，没有任何的反应，张强又走到副驾驶，大喊着：“开门啊！”
周林这才反应过来，打开了安全锁。
“快，开车去市医院，刚有人给我说救护车是市医院的。”张强一坐上车就开始指挥周林。
而周林麻木地开着车，一言不发。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给赵先生打电话没？”张强问道。
“我刚到，打了，他说在忙，后来再打就不接了。”周林撒了谎。
“什么？这么大的事，他在忙！把电话给我，我再打试试。”
待张强拨打赵先生的电话时，对方显示手机关机。
“畜生！关键时刻掉链子，简直就是人渣！”张强气愤地跺脚。
“我觉得这个赵先生昨天说的也许不是事实，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周林分析着，他想不通今天赵先生的反应，和为什么杜静静会去跳楼。
“只有上帝保佑杜静静没事，告诉我们的真相！”张强又接着说：“如果出事了，我爸这交代我的事情，我办成这样，他爸肯定又会失望，说不定就要硬拉我回公司工作了。”
“哎，自杀这种事情，你就是有百般武艺也没办法挽救啊！”周林叹着气，叹息着自己刚才差几秒，就或许可以把那个救生气垫，移到合适的位置。
“你早点到就好了嘛，你那身手说不定就把她救下来的，刚才那几个警察太笨了！”张强又嘀咕着，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老爸交代。
周林不说话，加大了油门。
很快，到了市医院，询问后，知道杜静静正在抢救室抢救。
他们俩来到抢救室外，看见抢救室的门外站着好几个人，有三个张强认识，是公司员工。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两个老人，看起来六十岁左右。
“小张总，你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人力资源部的小刘走了过来，小声告诉张强，那两位老人是杜静静的父母，接到通知赶了过来。
杜静静的母亲还穿着居家服，看得出来走得很急，她靠在她老公的肩膀上，手里拿着一团卫生纸，一直擦着眼泪，她没有哭出声，但站在一旁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而杜静静的父亲坐得笔直，双眼紧闭，一直默念着阿弥陀佛。
张强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又感觉自己言语苍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了，门开了，医生先走了出来。
医生平静地告诉大家，杜静静多处神经受损，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杜静静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张强走上前去，表明身份并安慰家属说公司会想一切办法救病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杜静静的父亲一拳打了过来。
“救，现在已经成植物人了，还怎么救？跳楼时，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就？我女儿好好的为什么会在你们公司跳楼，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杜静静的父亲抓起张强的衣领，还想再挥一拳，被公司的员工们拦了下来。
“你们公司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们必须给我交代，我要去找媒体曝光！”杜静静的父亲大声地嘶喊着。
周林看着眼前的一切，呆在原地，杜静静跌落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着，就差几秒，就差几秒而已。他转身跑出了医院，开着车，加大油门，开回了华宇花园。
他第一时间冲到了三栋一单元，午夜杂货店的黑色门帘遮住了整个大门，他掀开门帘，用力拍着紧闭的大门。
“老板，老板，你给我开门！”周林只想找到那个白发老头，问个清楚，已经无法顾及发泄的后果，他心中带着怨气，如果时间多几秒，杜静静就会得救；他还抱着侥幸，这个午夜杂货店或许还有其他神器，可以时光倒流，扭转命运。
可是，那个大门背后，没有一丝声响，周林用力地怕打大门，也没有听到那只黑猫被惊动的叫声。
周林坐在午夜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摸出随时包里的黑色打火机，如今，即使再冻结几小时的时间，杜静静的命运也不会改变了，而时间冻结终究没有赋予任何的意义。
周林失落极了，而这一切还不能找人倾诉，本来想找白发老头发泄一通，却不见其踪影。周林想想只有午夜再过来了。
而此刻的张强，已经在医院安排好了一切，回到了公司，面对他的是由杜静静跳楼衍生出的各种烦心事。
网络上已经有了相关的报道，“网红火锅店成了自杀地”，“员工跳楼的火锅店，你还敢去吃吗”，各种狗血的标题，把创仁集团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今自媒体高速发展，网友们开始在朋友圈、公众号、微博各大自媒体上疯传这起跳楼事件，杜静静掉落的位置刚好在小牛坎火锅店的门店中央，一瞬间，各大媒体纷纷表示，没有人敢再去光顾这家火锅店。
下午，小牛坎火锅旗舰店的门口空无一人，往常，下午四点这里就开始排队拿号了，服务员和厨师们都在大堂闲坐着，有的玩手机，有的讨论杜静静的事情，从未有过的清闲。
张强坐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不断地有员工来报告消息，面对这一切，张强手足无措，只能打电话催促父亲赶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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