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凶相
林边城，琪耀和琪远正在整理着相关战报，却听见曼舞在门口“笃笃”敲着门。
“殿下，秋国亲王和九王爷的两支大军已经到林边了。”
“这么快！”
双胞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曼舞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兄弟俩连桌上乱七八糟的战报都还没有整理，就赶快冲了出去。
琪远很快就跑远了，琪耀在门口站住了脚步，对曼舞笑笑，说：“走，一起去。”
言毕，便拉了曼舞的手，快步向城门跑去。
林边城暂时是风平浪静，秋茗和梧遥听完琪耀的叙述之后，不由得点了点头，琪耀的心思缜密，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听完之后，秋茗笑了，问道：
“如果，以上的情况都没有发生，相反，中岭或光天没有袭击林边，而是把目标瞄准了红川呢？”
琪耀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依据战况而定，告急，我和琪远便前去相助，白将军依然留守林边；四哥若能问住战况，我们便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如何才叫按兵不动？”未等琪耀说完，秋茗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变得严肃起来。
琪耀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镇守红川的是我，站在你位置上的是大哥，你觉得，大哥会怎么办？”
琪耀抬起头，望着秋茗，有些茫然。时间距离夕照去世已有三年多，琪耀也从未跟着夕照出征过，自然不清楚夕照会如何决定，只好摇摇头。秋茗没有回答，只看了看对面的梧遥，琪耀也不由得回头望着梧遥，只见梧遥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到了夕扬的身上。
“无论红川的情况如何，大哥都一定会守在林边的，绝不会动。”
夕扬说得很肯定，然而琪耀表示不解。夕扬继续说道：“换做是我，我也会按兵不动，因为，我若是动了，很有可能，会失了林边。”
最后一句话才是夕扬的答案，一旁的琪远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就算红川驻军全军覆没，也……”琪耀的话没有说完，停下了。
“二哥想要说的，正是你的这一点，琪耀。”梧遥总算是开口了，挥挥手，光影沙盘出现在了兄弟几人的面前，最亮的地方，是他们现在停留的林边城，“林边看似小，却是绿陵的边防重镇，如果这里失守，都城也就岌岌可危了。二哥这样问你，是想让你明白自己所处位置的重要性。兄弟的情谊，在绿陵的整个大局中是渺小的，你必须得学会掂量，孰轻，孰重。”
两支大军在林边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两天之后，琪耀向都城送回了折子，告诉父王三位兄弟已经在继续前进了，而林边目前的状况是一切安好。
昭王听罢，将手中抽出一半的双股刀又收了回去。这是夕扬在离开之前留在他这里的，他认得这副双股刀，这是朔月第一次来到绿陵战场时挥舞的双刀，他本来打算还给朔月，但是行走匆忙，自己竟然也忘记了。
仔细看来，这副双股刀的做工比想象要精致得多，平时只看得到黑色的刀鞘和刀柄，靠近看来，上面全都雕着花纹。
“似乎是九王爷生病的时候，月先生留给她防身用的。”故参站在昭王的正前方，注视着昭王手中的那把双股刀，“目前，各位殿下所送回的消息，都还一切正常，只是，王您之前说到的……”
“临空，你觉得呢？”
昭王收起了双股刀，对一旁久未说话的儿子说道。而临空只是抬起了头，表情有些诧异。
“你三哥的预感可不怎么好，你觉得呢？”
“父王，您不是说过，三哥并不是先知吗？”临空依然诧异，“他又感觉到了什么？”
昭王摇摇头，淡淡一笑，“这一次，他可是真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我从他出征时的状态看得出来，他的预感似乎很糟。”
“也许是吧，”临空说道，“二哥说过，这次的战线拉得很长，恐怕，会打得很困难。”
“但愿如此吧！”昭王放下了双股刀，然后挥挥手，“去吧，我知道你还有事情要忙。”
临空鞠了一躬，离开了御书房。
故参回头看了一眼昭王的表情，走上前去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上次，梧遥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没有告诉我。”
看故参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诧异，昭王笑了，接着说道：“他告诉了夕扬，夕扬告诉了我。可是，当他的这些预感成为现实之后，我发现，我失去的太多。”说着，他抬起头，又补充了一句，“是我那去世的小儿子，不是旭阳。”
故参点点头，表示理解。
“而这次，他明确告诉了我，”昭王继续说道，“他说，他的预感很不好，我问他怎么个不好，他却无法回答。”
“王，那么，是否需要臣前去相助呢？”
昭王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投向了光影沙盘上的其中一个位置——
又行军几日，大军抵达红川，秋茗也照例与弟弟秋煊秋冶交代了些事，停留一天之后，继续向前进军，直到白砂边境。
边境暂时风平浪静，看似无任何预兆，前方探子来报，说光天目前忙于和金海交战，暂无其他动向。
“暂无动向不代表就不会有动向。”秋茗说道，“中岭呢？”
“中岭的驻军一直都停留在红川的边境上，也不知……”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秋茗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这种平静是他意料之中的。梧遥的预感不好，这次他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和当初最后一次跟大哥出征一样，平静，但却暗藏杀机。
“笃、笃”，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这并未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殿下，预亲王殿下已将大军安顿好，现在和月先生一起去汐玉军了。明天一早，九王爷就会继续往白砂起事的地方赶去。”
龙洲的声音，秋茗并没有抬头，只用手势表达，知道了。
“殿下，预亲王殿下还问，您没事吧？”
龙洲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多问了一句。秋茗抬起头来，淡淡一笑，“我没事，蓝将军，我一会儿会去找他，请替我转告他。”
龙洲点点头，笑了。
他的这一笑，的确和他的姐姐有七分相似，尽管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笑起来和你姐姐还真的很像，蓝将军。”
秋茗轻轻的一句话，龙洲却愣住了，“殿下，您知道，她的……”
“是的，”秋茗点头，“她告诉过我，你们之所以像，因为你是她的亲弟弟，。”
“其实，殿下，姐姐的美，必定是超乎了您的想象，只是，末将词穷，无法比拟。”
而龙洲却停下了，停了好一会儿。“殿下，姐姐出嫁的那天，是我看到她这辈子最美的时候。”
言毕，龙洲一鞠躬，离开了秋茗的房间。
秋茗依然沉默，朔月出嫁那天顶着盖头，他没能看见她的脸，但是，他能够想象，那么美的女人穿上了嫁衣，她的美更将无与伦比。
也许自己并不够了解她，但总归也知道她那种坚强与勇猛不过只是她包裹自己的外衣，而她的内心，则一定是早已经伤痕累累，痛苦不堪。
是了，刚才，不是才说了，要去梧遥那里吗？应该去了。
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夜已经深了，梧遥整理完文书之后，他倒上了一杯茶，铺下光影沙盘，开始模拟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炮火在沙盘上开始燃烧，最后，整个沙盘都烧了起来。
这是他所猜想的最糟的一种结局，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但这无疑将会折损掉绿陵的最尖锐部队，并使之元气大伤。
如果这是结局的话，他自己也将会葬身在这场大战中，不仅仅是他，包括他和秋茗所带领的这支秋王军，都将全军覆没。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转机会出现在夕扬那里。”
秋茗听着梧遥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夕扬这次应该只会和白砂的残部交手，因此，这次所有的大军中，汐玉军是兵力最弱的。为何……转机会……？”
“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二哥，你不用太在意。”梧遥摇摇头，手一挥，收起了光影沙盘，“我担心的是，这一次的预感，比上一次来的更强烈。我们的战线拉得太长，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不敢去奢望奇迹的发生，但我也不愿意就此认命，我还是想赌一把。”
“大哥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秋茗站了起来，拧起茶壶，来到了梧遥的旁边，示意他的茶杯已经空了，“就算我们被逼入死谷，也会让你活着。至少，得有人回去给父王报信。”
那是夕照在最后一战之前对梧遥说的话，那场大战他们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红川，而夕照却死在了暗箭之下。
一箭穿心，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匆匆停下了脚步。
“梧遥，船到前头自然直，或许，现在我们不应该再去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说真的会有牺牲，那么，让我来。”
听着秋茗的话，梧遥不由得深深地垂下了头，他仿佛感觉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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