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滩头的大榕树

在故乡县城的赣江边，有一棵古老的大榕树。

      赣江过虔州顺流而下，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赣江十八滩，最后一个锁口大险滩名叫黄公滩，文天祥一首《过零丁洋》：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硬生生把“黄公滩”改名为“惶恐滩”了。大榕树就在惶恐滩下，迎滩而立，其外形极象一把遮天巨伞，树杆粗壮，高近30米，荫蔽大地近千平方米。近年来，有不少网友把它搬到了网上，还帖了句话“只要你足够强大，世界都将为你让路！”

      真是这样吗？世界都将让路的，惟有资本。树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这几棵树比大榕树更强大吧，世界为它让路了吗？

      故乡的这株大榕树之所以受到细心保护，是因为古城墙边的古榕树已经成为小城一景，是几百年来十数代县人无法淡去的记忆，它承载着太浓太重又太多的乡愁！

      在这棵巨大的榕树身上，还纠扯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说和故事。在中国神话传说中，不仅有东南西北四大海龙王，所有的大江大湖都有自己的龙王，比如《柳毅传书》中的洞庭龙王“洞庭君”、钱塘龙王“钱塘君”，还有鄱阳君、淮河君等等，而赣江龙王却名不见经传，原因就是它被许真君给锁怕了，从此不再露面。

      话说有一次赣江龙王巡江而上，一路尽享人间香火和祭祀，好不快活和得意。但是，过了惶恐滩后，因山高谷深人烟稀少，河两岸便少有人献祭了。龙王一怒之下兴风作浪翻船无数。许真君掐指一算人间有难，急忙升空查看，发现是赣江龙王在十八滩犯混索祭，便降落在惶恐滩下江边，设坛作法，锁拿龙王。赣江龙王突见江面红光数道奔自己而来，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得罪了天神，吓得赶紧钻入百丈深潭躲避，一仙一龙僵持在十八滩。

      这一天，担任县丞的河南人氏刘功甫，正好出城西门准备过江微服私访，见城墙边有一道长设坛作法，便过去看个究竟。此时许真君与赣江龙王已僵持数日，无法了断。见刘功甫相貌堂堂，道风鹤骨，英气逼人，心想此人绝非凡夫俗子，可以托付。于是对刘功甫深深一揖，登云而去。刘功甫白日遇仙，吓得目瞪口呆！当晚，刘功甫睡梦中再见仙人，托他在法坛周边栽种五棵榕树。早晨起床后，家门口果然摆着五棵榕树苗。刘功甫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将树苗按仙人的要求一一栽好，浇水定根。按理说榕树是热带树种，在江西不易栽活。但说来也怪，这五株榕树遇久旱不萎，遇霜雪不枯，没几年便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惶恐滩上行五十里，有座古老的观音阁，香火旺盛数百年。有一天，观音隐隐觉得下游有红光射江，便踏莲花宝座而行，前去查看。见到惶恐滩下的五棵榕树，观音大吃一惊，这是五木锁龙阵啊！真要把赣江龙王锁在百丈深潭，那赣江两岸千山万洞中无数的大蛟巨蟒都想出海化龙，争这龙王之位。一蛟走水尚且江河暴涨，百蛟千蟒齐岀奔海，赣江岂不是要淹山没岭洪水滔天？两岸无数生灵将遭涂炭。只见观音玉手四点，将金、木、水、火位的四棵榕树抹去，独留五行土位一棵榕树，驾莲而去。

    赣江龙王脱困，谢恩而返。

      刘功甫也因得此奇遇，就在县城南门选了一块宝地，建祠开基定居，其后人也象古榕树一样，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千载荣昌，人才辈出。留居万安的一支，仅明一朝，其后裔刘广衡（永乐甲辰进士。曾任刑部主事、右副都御史，刑部左侍郎、刑部尚书。为宣宗、英宗、代宗、英宗(复位)四朝元老，史评“勤廉慎备，见优宠素如寒士”，“用法平怒，清修简朴，不事华腐，有古人风”）、刘玉（弘治九年进士。曾任辉县知县、监察御史、福建副使、迁左佥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刑部左侍郎，赠刑部尚书）、刘乔、刘悫（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初授工部主事，曾任虞衡同郎中、云南按察使、浙江右布政使、湖广巡抚、大理寺卿等)祖孙四代高官，实属罕见。

        如今，江西省最大的水电站就建在十八滩，大坝正好压在惶恐滩上。十八滩早被库水淹没，已成坦途。惟有古老的大榕树，与大坝隔水相望而立，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水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