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我18岁,参军到部队,30年后,他,还有他,是著名书法家
文│李东升
有一句话,流传很久,18岁,参军到部队。
30年前,我18岁。
是真想当兵。
生在太行山深处,我是山里人。
那个年月,由乡村到城市,当兵也是条出路。
上大学,最保险,可以跳出农门。
当兵次之,虽不能保证从此走向城市,但总是个机会。
我们村,叫鹤山,也有人叫合山。
也许因为形状如鹤。也许因为,四面环山,被山包围着。
由我们村,到镇中学,有一条乡间土石沙路。
从这条路,可以走出大山,走到外面的世界。
上初中时,瘦小的我,每天起早贪黑,往返其中。
这条路,是我的梦想之路。
一朝入伍,终身为兵。
30年后,今又八一,我们几个战友隔空对话。
我的连队,我的团。
宋俱乐,工兵连指导员。
秦来富,团副政委。
郭秀伟、刘宏伟、钟波,我们一个部门的战友。
其中,老宋,老刘,都是当代著名的书法家。
生而为兵,不曾悔之。
虽已退伍,心向往之。
忆峥嵘岁月话今朝。
致你们终将逝去的军营青春。
那年我们乡镇,同去参军的还有一个人。
他是我的同学。父亲也是老师。
那年,县里要招北京的兵。
仔细打听着,却迟迟听不到村里,喇叭里,关于征兵消息。
多亏了这位同学,隔村捎话。
得讯后,我立即赶到村里民兵连长家。
连长一听,呀了一声。
以为没有人想去当兵呢。
今天是镇里最后一天报名初检,你要想去,赶紧准备一下,现在就走。
我说,没什么准备的。现在就能走。
他笑道,要是再有一两个人跟你同去就好了。
去体检,也不白去,队里还给记工分。
我问,我叫两个同学去行不。
他回答,行。
一行人去了镇里报名,初检。几天后,又去县里体检。
这是我第一次以“合法”的名义,进了城。
上初中的时候,进过一次。
是背着老师、家长进的城,来去匆匆,也没大搞清县城到底是个甚样。
这次体检完了,想到处逛逛,却因为三个字没逛成。
原来,这次参军的名额并不多,每个乡,最多能走两人。
体检是有效的卡人手段。
“不合格”,我被卡在一个科室。
我找到了中医院里,一个当医生亲戚。
在她的引领上,又重新体检。
结论是合格。
几日后,镇武装部的同志到我家做政审调查。
通知父母说,我的体检通过了。
政审也合格。
镇里体检的时候,父母并不清楚。
县里体检父母是知道的,但只是听我说是去挣工分。
如今听说真要当兵走,母亲首先不同意,父亲也阻拦。
在他们的心里,是想让我继续念书。
当兵没有出路,服完役,还得回到村里来。
我说,你们放心,我自去了部队,就不会回来。
武装部的同志,村里的连长也做工作。
我也拧着要去,所以这件事情就定了下来。
那日,镇里的党委书记,镇武装部的领导,我们两个要参军的小伙及家长,几个人坐着镇里的小车,去了县里的武装部报到。
我们被安排在县招待所。理了发,换了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
打好行礼,午饭后,集中在县人民广场里。
我们背着背包,听着接兵人的口令列队,家长们围在四周。
随后是县里领导讲话,接兵的首长讲话。
几辆大轿车开进广场,停在旁边。
眼看出发在即,一些家长不忍分别的场面,抹着泪先行离开。
这时候广场的大喇叭里,唱起了军队的歌曲《战友之歌》。
旋律轻快激进昂扬。
马上要出发了,接兵的干部允许家人做最后话别。
一时间大家乱做一团。
我的父母,已经走了,同学也不知去向,周围的伙伴们,都有亲人在跟前,谈论着什么,叮咛着什么。只我一个人左顾右盼。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远望街上的行人,多么希望我的父母能返身归来,再说一句话,再看我一眼。更奢望,有好友来看我,尤其是我所重视个别女同学。
好在话别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之后,我们登上了大轿车。
到市里后,再列队,再听市里领导讲话,之后换乘北上的列车,驶向北京。
那是冬天。凌晨4点多钟。火车在北京永定门站停下。我们未出站,又登上了军用卡车。
车箱用军队特有的绿帆布蒙着,我们透过缝隙张望着首都这个城市。
只觉得一个又一个的高楼闪过,明明暗暗的灯光,从缝隙中漏了进来,洒在大家的脸上。
每辆卡车,都配有迎接新兵的老兵,他们乐呵呵的笑着,让我们稍安毋躁,说新兵三个月训练完,就有机会把北京瞧明白了。
我们表示,三个月太长。
老兵说,新兵集训完才算兵,三个月内还是老百姓。穿着军装的老百姓是不能上街的,那会丢军人的脸。
说话间,有人报告要尿尿,问老兵怎么办。
老兵说,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憋着,一个是掏家伙从帆布缝隙中,往外洒。
那人果真冲着缝隙酒了半天,说风太大,洒不出来。
大伙儿笑了一回。
天亮的时候,卡车在嘹亮军歌声中驶入了军营。下车后列队,由各营连按照单双数规则,选好自己的兵,带入营房。
我分在步兵连,全团最苦的连队。
我的同学,因为提前找了部队的关系,早在进入北京的前一战丰台,就被人领走,据说是去了令人羡慕的大级别机关。
而我分的连队,居然没有一个本市的老乡,更不用本县的了。
我分在一排一班,班长叫程兵,是全营的队列标兵。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说话做事干脆利索。
副班长王建兵,相貌个性,前额宽阔突出,鼻梁几乎没有,鼻头象个坟包兀立脸的中央,眉毛眼眼八字形向下耷拉,嘴角似笑非笑,一副憨厚相。
我从小在农家山地长大,队列是没指望出成绩,内务、条例两项却有可能崭露头角,这二项,归副班长负责,所以想好了,要粘着王建兵。
连里组织我们吃过早饭,领过各种生活用品,就开始进入训练。
王副班长首先示范叠被包。
长多少,宽多少,高多少,都有明确的规定。
被子,每折过一次,都要先用手掌在折叠处细细砍一遍,使棉絮变平变硬,对折两头间隙,距离准确,多一分塌架,少一分要拱窝。
叠好后要把布套捋直,拐角地方捏出尖来,左手往左,右手往上,轻轻拍,俗称一捋、二捏、三拍。只要做得好,被子就成了豆腐块。
然后,是铺床单,依次放床下生活用品,脸盆在什么位置,牙缸在什么位置,牙刷把的朝向,鞋子的位置,左鞋压着右鞋,还是右鞋压着左鞋,都有严格的标准。
因为事先下了决心,要把内务搞好,所以特别留心看着,总结着,所以第一试,就很成样子,得到班长的表扬。
其他班排的新兵也过来参观,指导员示意文书,在我的被子上,放了一面小红旗。进入军营,首战告捷。
之后是三大条例的背诵,这也是我所重视的,所以下了狠功。
初高中时,最怕的就是这些背诵的条目,到了部队,却成了我的强项。
可见,许多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一本厚厚的军事理论,没几天居然从头至尾背了下来,引起连队,甚或营部的注意。
记得那日,营教导员进入我们的营房,连长、指导员,领着来到我的床前,指点说,这就是那个几天能背一本书的新兵的床。
教导员盯着我看了半天,拍拍我的肩,嗯,不错,有点意思。
指导员介绍,他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说着让我把新写的诗,给他看。
写的是一个新兵刚进入军营的感受。
教导员说,好,投到战友报上嘛。
指导员说,已帮他投出去了。
教导员转过身来对着我说,我们每个营都有新闻报道的任务,你可以学着写些新闻。
我一口一个是的答应着,
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进入队列训练后,我就理所当然地做了一排一班的排头兵。
但是好景不长,训练三天后,把我调到全班第9位置,也就是队尾。
再以后调到四班,又因为四班也是营里的队列班,于是又调到六班,到后来,一旦有队列团练或者表演任务,就干脆安排我看守营房。或者到炊事班帮忙。
这样,事实上,我成了连里的特殊人物。
甚至是机动人物。遇上军事理论比赛,会让我代人参加。
射击,要用右眼瞄准,但我只能闭右眼,睁左眼,不能睁右眼,闭左眼,所以打枪的时候,用军帽檐遮着,很不雅观,但却射得很准。
所以射击训练一开始,几个班又争着要我。一如条例背诵项一样。
记忆太长。
你当过兵吗?
把当年的回忆也写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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