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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了这处浅浅的蚁穴,我要前去找我的家人。
在我无比灵敏的嗅觉下,我很快找着了组织。
“兄弟们,对不住了。”我在洞口外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同类说道,“害你们搬了几回家,罪过罪过。”
说完,我还是爬进了新洞。以后若有可能,我再补偿它们好了。我暗暗下了决心,至少这次我没再往家里带'驱虫药'!
蚁巢还没建好,我也没兴趣参与。我的心思,其实更在意那株血脂木。
只是我这人家动动手就能捏爆的蚁躯,也阻止不了什么。即使对我没大用的血脂果,我也当作是我的私人财产,不不不,私蚁财产才对。我使劲矫正我身为蚂蚁的觉悟。
我盯了盯自己两肩上的小肉包,心想,要是能长成翅膀,那多好!
我总是心怀希望,不能不给自己点希望,不然我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一只同类,愿意靠近我了。我看着那些绕着我走的伙伴,莫名的想笑。我也学不会它们的交流方式,离我远点,我也乐得清静。
我应该是沾上了血脂果的气味了,所以它们都不愿意靠近我。
我于是变得开心了,至少血脂果给我带来了个好处,就是让我带上了它的气味,以后我睡觉的时候,应该再也没有同伴来踩我的头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气味能不能持久,我不知道。也许过两天,会消散无踪也说不定。
其实我更愿意这个气味一直存在,这气味能让蚂蚁们不喜欢,以至于它们都要搬家了,说不准也会令其它的虫子也不喜欢。
也好在,我身上带的气味,没有那些果肉的气味那么浓郁,不然我连家都没有了。
我觉得我活力十足,睡是睡不着了。也不可能去叨土块。它们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会影响它们挖巢。
然后,我又往血脂木那边爬了过去。
我爬上了树,发泄一般,一口气咬穿了十几粒血脂果的外皮。反正都是我的财产,我爱怎么祸祸就怎么祸祸。
我躲在一枚咬穿了外皮的果子上,静静的卧着。
我似乎是适应了这具躯体,好几天没有因思考过多,而再头疼。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一直没有鸟类来此树上歇脚,这又让我暗暗欣喜了一阵。我也许可以一直睡在树上,毕竟这树,这果子,应该真的拥有驱虫的效果。
为此,我又继续观察了一段时间,直到日落时分的到来,血脂木上除了我,再无其它的生物落脚。
我今晚就睡树上好了,懒得回去让同类们嫌弃。我这样想着,然后又啃了几口苦得发麻的果肉。
我应该是只特别能吃苦的蚂蚁了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慢慢沉沉的睡了过去。
还是差不多那些梦伴我入眠,但我习惯了就好。
我时常醒来,因为我醒来又会啃上几口身下的果肉,然后身体就一直反反复复在发着烫。
又一次醒来,我觉得我的身体好痒,特别是两个小肉包那里,可能是血脂果吃多了的缘故。
我终于清醒了过来,在这夜色还很浓的夜晚。我想看一看自己那两个小肉包有没有变化,只是四周一片漆黑。
没办法,继续睡吧!睡前又狠狠咬了几口身下的果肉…
树上的生活还可以,自由自在。我就这样在树上过了一段食住无悠的时光。
是的,我这段时间并不想回蚂蚁窝了,因为我总觉得我是个人。只要让我觉得,我所在的地方,安全上有保障,我也可以一直住下去。
这段时间,由于总啃食血脂果,主要也只有这个能吃,我也不想去找什么虫子来裹腹。我慢慢习惯了血脂果的苦味。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树上血脂果的绿色,也慢慢的有些果子由绿开始向红转变了。
是的,没有变黄,这倒也可以理解。我并不为此而又去找寻什么原因,本来变黄或变红,都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当血脂果有个别完全转红的时候,夏季已过,秋天已来。
目之所及,萧瑟已经可见。但也是个收获的季节吧!
但我开心不起来,因为,等树上绿色的果子,大多变成红色的时候,这株树也许就要换东家了。
我已经发现,由于我大量吃食了不少的血脂果,我真的已经长大了一圈。六条腿,也变得更修长,且孔武有力起来。我应该是那窝蚂蚁窝里最大个的蚂蚁了,包括那位蚁后在内。
尤其让我欣喜的事,其实是我肩膀上的小肉包,已经隐隐能看见大了好几圈了。
我最渴望的是能从中长出翅膀来,但又怕长出其它乱七八糟的,不是翅膀的东西来。
只是让我很不开心的是,辛辛苦苦的等待,化成红色了的血脂果,甚至于果肉都是红色的血脂果,还是没有变甜。
不用说了,这红色的果肉,毒性变得更大了,因为果肉是非常非常的苦。
如果非要给苦味划上十个等级的话。那人类吃的生苦瓜就是一级,绿色的血脂果那就是四级了吧。然后这变红的血脂果,估计其苦度能达到九。
至于我为什么不把成熟的血脂果,划拉到十级。那是我并不知道还有没有比这红色的血脂果更苦的东西。万一有,那我的划分方式就是对的。
凡事尽量留点余地,满则溢盈则亏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得。
好在,我这段时间,已是适应了这个九级苦度的血脂果。因为我是慢慢苦过来的,苦尽甘来在血脂果这里不存在,甚至于是苦完了还有更苦。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摆脱了那个犯困的毛病。
我尴尬地望着树下,因为这段时间,我喜欢啃果子那个果柄。以致于树下一地的落果。腐烂的还没完全腐烂的,甚至于新鲜无比的,地上应有尽有。
虽然说我观察树上不是特别的方便,但我想,至少有一大半的血脂果给我祸害了。
“一蚁之害,葬送半树果!”如果我能发出声音来,我肯定要哈哈大笑。
树下密密麻麻的落果,可都是我的杰作啊。我一下子都有点骄傲了。
我望着大了一圈的肚子,望果兴叹。“我一个蚂蚁,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就当地下的果子,都是我吃掉的就好了。
抱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心理,反正我的树都要给抬走了,我这小小的报复,就当买树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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