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沉的云翳下
飞絮裹挟着浮尘铺天盖地袭来
没有任何章法
乱，不讲理，横冲直撞，怒气冲冲
来自四面八方
行人匆匆都似逃命
这个季节当然不可能下雪
却照样被困在白茫茫的陷阱里
这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复仇
因为人们经常窃窃私语：
“来，让我们阉割这些树！”
谁知，所有的植物
都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报仇！报仇！”
风中全是人类听不懂的密谋
杨树柳树做统帅
又提前联合了北方的沙漠
暗暗等待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风
温暖、轻柔，刚刚好
足以麻痹骄傲无知的人类
眼睛、眉毛、胡子、秀发和鼻孔
都是被攻击的目标
梧桐也赞成这个计划
巨大的淡紫色树冠密密麻麻排成队列
飞絮就潜伏在花瓣间
偶尔被阳光射中
也丝毫看不出端倪
还有成功入侵钢筋水泥森林的爬山虎
它们靠着蔓延的藤叶
窸窸窣窣
向银杏、白蜡、榆树和龙爪槐
通风报信
刺叶李、丁香、西府海棠
也在地底下，用根须团结在一起
静悄悄，静悄悄
直到风来的前一秒
人类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下一秒
眼睛、眉毛、胡须、秀发和鼻孔
甚至沉重的肉身
都中了埋伏
风不依不饶
沙尘暴搅得天昏地暗
乱，不讲理，横冲直撞
飞絮似乱箭，包围四面八方
乌云低低压顶
花草面目狰狞
行人匆匆只能仓皇逃命
耳边全都是呐喊声：
“春光不可辜负，
报仇！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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